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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非他说的以前,并不是这个以前。

  也许那个以前,甚至都不存在于身为山妖的自己漫长的千年记忆里。

  青泽睁开眼,转过身,一字一顿道:白泽大人,你告诉我,我以前是谁?

  白泽不答。

  青泽说:白泽大人。

  白泽说:你是青泽。

  青泽说:青泽是谁?

  白泽看了看青泽,站起身神经质地踱步起来。

  半晌后他说:罢了。

  他说完这句话手中便飞速结了几个印,直直戳向青泽额心。青泽躲闪不及,被正正戳中。

  他在晕死过去之前朦朦胧胧听到白泽最后说了一句话。

  你是生于洪荒末期的上古神兽青泽。

  第10章 往事前尘(一)

  吾乃上古神兽青泽,生于衡山之巅。

  我出生时已是洪荒末期,创世诸神大多力竭陨灭,三界初成、各族混沌,由所剩不多的上古神族统治。

  忽有一日,一妖族少女入得衡山,似乎是来逃难。她精疲力尽,却被衡山入口阵法所困,出来不得。我看她合我眼缘,又实在太过无聊,便好心帮她一把。

  这女妖见到我便喜笑颜开,连连道谢。我甚少助人,这还是第一次知道,被人感恩戴德的感觉竟是这般好。

  莫谢莫谢,你若是遇上我心情不好的时候,见死不救也是常有的事。

  那女妖一路跟我出了阵法,我指着前方漫山遍野的花树,对她道:从这里出去,就到了山的另一面,这一路道谢我也听得够多了,去吧。

  女妖仍要欠身相谢,我听得烦了,转身便走。

  没走两步便被一只细且长的手从我腹部直直将我捅了个对穿。那手指甲极长,是蔻丹一般的红。

  见我倒了下去,那女妖道:老娘还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真是天助我也。小哥,我看你长得俊,又是个好人,肯定觉得我坏极了,但你下了地狱,报上我的名头,就知道死在我的手下也不算委屈。

  我问:你的名头是什么?

  她颇为得意,似乎笃定说出来会吓我一跳,道:我,便是地肤。

  没听说过。

  我躺在地上,眼睛真诚至极地看着她,希望她能从我的眼神中读出我的茫然。那女妖不由得面色微变,看到潺潺鲜血从我腹部的伤口流出,猝了一口,又道:哼!看什么看!待我取了你的内丹,看你还有没有命看!

  我虚心向她求教:你杀了我,是为了我的内丹?

  她笑道:不错,我杀了你,正是为了你的内丹。

  我还是想不明白,又问:我救了你,你却要夺我内丹?

  她一边伸手把我拉了起来,另一只手伸进我被捅穿的肚子摸索起来,贴在我耳边,语调如同说情话一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仙妖二族的内丹可是大补之物。你就当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我何曾听过这样的逻辑,一时觉得甚为新奇,但又觉得有几分道理。

  那女妖细细摸索了一阵,脸色却渐渐变了。她目露惊骇之色,仿佛不敢相信:你、你!

  我说:我怎么了?

  她的瞳孔缩成小小的金粒,说起话来几乎破音:你为何没有内丹?!

  她的反应虽然着实有趣,但我也玩得累了,一掌把她拍飞,看她七窍齐齐流出血来,似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笑话,上古神兽哪里来的内丹。

  她捅穿的伤口不过数秒便恢复如初,我可惜自己坏了件衣服,学着她的动作,把手插进了她的腹腔,我没有她那样又尖又长的指甲,只得多使些力气。她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我把她的内丹掏了出来。

  那颗珠子被我放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稍一使劲便见上面布满了细细密密的裂痕。我手中力气愈大,地肤的神情愈痛苦,她趴在地上痛苦的呻/吟,仿佛正遭受着生不如死的折磨似的,吵得我好不耐烦。

  待我当着她的面把那原本灵力涌动的内丹彻底撵成粉末,一扬手,让其随风四处散了,才不慌不忙道:吾乃神兽青泽,若你下了地狱,报上我的名头,就知道死在我的手下也不算委屈。

  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双目猩红,竟是在泣血。

  待我一步步走近,她突然发出犹如野兽濒死的厉声尖啸,回光返照一般势如雷霆向我反扑过来。那大概是她此生最后的力气,动作间发出咻咻破空之声。于我看来,那翻飞的红色水袖,就似蝴蝶翅膀一般,一折就支离破碎。

  天生我青泽,万物于我如蝼蚁。

  我擒住她的手腕,强灌了些法力,她身上的筋脉便都碎了,细腻的毛孔也开始渗起血来。她张张嘴想要说话,眸里的火焰却熄灭下去,原来是终于油尽灯枯,彻底死了。

  我放下她的手腕,看着她浑身渗出的血入了迷。那流淌的血液鲜活又生动。她活着的时候勉强算是看得,死去了却这般迷人。

  我的手也在滴滴答答滴着她身上的血,舔了一口,既腥且甜。

  原来这便是杀戮的味道既腥且甜。

  后来我时常讲,这便是我在三界引诱各族互相屠戮的契机,他们都只当我胡说八道。

  各族之中,我唯独对神族无意招惹。倒不是我有多深的同族之情,而是我晓得莫要去啃硬骨头。其余各族说我比传闻中的魔族更恶劣,说我诡计多端,当我是战争犯、是丧尽天良的凶兽,可我只是想做些足够有趣的事情、也从不曾逼迫任何人举起屠刀。他们不肯承认根植在自己骨血里的贪婪与暴力,便将一切都推脱在我的头上。

  这般兴风作浪了一番后,看遍了世间百态,原本有趣的事情又开始变得无聊起来。我是最怕无聊的,就有些没了初时的热情。

  后来我又回到衡山山巅,看到一个人在喝茶。

  此人身着白色华服,脚踏白色登云履,手执银丝白扇,无需言语便仙气四溢。最重要的是他和我生得有九分相似。

  他说他名唤白泽,是我的哥哥。

  吾乃天生、无父无母,哪里来的哥哥。

  他用足尖点了点地,又用手指了指天,说他是于这同一块山石诞生,与我同宗同源,不过差了些岁数。

  他又说,他看厌了漫山不染,决意行遍三界各地、通晓万物状貌。这次一去,便去得久了些,回来才知道,自己多了个弟弟。

  这位不请自来的便宜哥哥说着说着不知从哪掏出一副茶具,笑着招呼我喝茶。

  我说,你回来之后既然知道你多了个弟弟,那知不知道、这个弟弟做了些什么呢?

  白泽仍是品着他的茶,说:别族生死,与我何干。

  我看着他,觉得纳闷。这人看似优雅体面、温和有礼,我以为他是个悲悯和善的圣人,却不晓得这人比我更加冷漠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