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小说

第52章 不是普通混子（第2页）

周景明接过钥匙，沉甸甸的，仿佛握住了整段被尘封的岁月。

当晚，理事会召开闭门会议。在场者仅有七人??均为1984年建社元老或其直系继承者。他们用这把老钥匙打开了地下档案室最深处的保险柜，取出一份从未公开的文件：《哈巴河合作社创始协议补充条款》。

泛黄的纸上写道：

>“凡自愿加入本社者，不论过往功过，皆以今日之选择为准。

>若有人犯错，当依规惩处，然不得剥夺其基本生存权与回归之路。

>每年除夕，须举行‘宽恕仪式’，由当值理事长宣读此条，并询问全体：‘我们可否容一人悔改？’

>答曰‘可’，则灯火不灭；答曰‘否’，则自行离场。”

会议室一片寂静。谁都不知道这条秘密条款的存在，就连周景明也是首次得见。

“岳青山定的。”陈志远轻声道，“难怪他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别让人寒了心。’”

周景明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夜空中繁星点点，宛如无数双眼睛注视着这片土地。他转身，面向众人，声音低沉而坚定：“明天早上，把这个条款贴到荣誉墙上。就在赵德海名字旁边。”

初十清晨，阳光穿透薄雾。文化礼堂外墙挂出全新展板，墨迹未干：

>**记过，是为了不忘教训；

>铭记，是为了不失良知。**

>??哈巴河合作社，1984。12。31

下方并列两栏：左侧为历年表彰名单，右侧新增“反思录”，首条即为赵德海事迹全文，末尾附有那枚锈钥匙的拓印图样。

消息传开，全社震动。有年轻人自发组织“寻钥行动”，翻找家中老物件，希望能找到其他遗失的象征物。一天之内，竟收集到十七件与合作社早期相关的物品：半截煤油灯芯、一张补丁工装照片、一本写满公式的手抄本……

最令人动容的，是一对老年夫妇送来的一只破旧饭盒。盒底刻着三个字：“给老赵”。妻子含泪讲述：1992年冬，她曾在食堂见过赵德海独自坐在角落啃冷馍，便偷偷把自己的午饭倒进这只饭盒送去。他愣了很久，最终没接，只低声说了句“谢谢，我不配”。

“今天，我替他收下了。”老太太将饭盒轻轻放在展览台前，“他配的。人都会跌倒，只要他还想着站起来。”

十一日，春雷隐隐。天空阴沉，似有大雨将至。应急小组提前发布预警，各户检查门窗、加固棚舍。电力组巡查线路，医疗队备足药品，连孩子们都在老师带领下演练避险路线。

夜里果然暴雨倾盆。山洪顺着沟壑奔涌而下，冲击着新建的生态堤坝。监控显示西岭一号监测点水位迅速上涨，逼近警戒线。

周景明披衣出门，冒雨赶往指挥中心。途中遇见一群青年志愿者背着沙袋逆行上山，领头的是那个曾想离开的技工，浑身湿透却步伐坚定。

“你怎么来了？这不归你管！”周景明喊。

“现在归我了！”青年大笑，“我签了《终身服务承诺书》，从今往后，哪儿危险去哪儿！”

凌晨三点，水势渐稳。大坝经受住考验，仅轻微渗漏，已被及时封堵。所有人疲惫不堪，却无人抱怨。有人坐在泥地里啃干粮，有人靠墙打盹，还有人在雨中唱起了《团结就是力量》，歌声越来越齐，越传越远。

周景明站在高处，望着这群年轻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老去的身体里，仍有热血奔流。

十二日，雨歇。彩虹横跨山谷，七色光芒洒在湿漉漉的大地上，宛如神谕。孩子们欢呼着冲出家门，追逐光影，采集花瓣制作“春天勋章”。学校恢复上课，第一课是“灾难中的选择”主题讨论。

一位初中女生站起来说：“我爸爸是电工，昨晚去抢修线路摔了一跤，腿受伤了。但他不让叫救护车，说轻伤不下火线。我就想问……什么是真正的勇敢？”

老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播放了一段视频：画面中，赵德海在1986年暴风雪中独自行走在山脊上，背包沉重，步履蹒跚，却始终没有回头。旁白是他当年日记摘录：“我知道方向，也知道代价。但我不能停下，因为后面还有人跟着。”

教室安静极了。许久，那女孩轻声说：“原来勇敢不是不怕死，而是明知会痛，还是往前走。”

十三日，立春后的第七天。阳光普照，冰雪彻底消融。蜂场全面复苏，工蜂数量激增，采蜜高峰期提前到来。农业组宣布：首批“金脉粮”藜麦苗长势喜人，预计五月即可收割。

而最振奋的消息来自“记忆盒子”后台统计：自新年特辑上线以来，累计访问量突破十万次，用户平均停留时长四十三分钟，留言超过八千条。其中最高赞评论写道：

>“你们不是活在过去，而是在用记忆照亮未来。

>这个世界缺的从来不是技术，而是敢说实话的地方。”

周景明看完数据，默默退出系统。他打开抽屉，取出一本空白笔记本，封面无字。翻开第一页，写下第一行：

>“2025年正月十三，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