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白心里清楚,把滕九皋推到那断袖怀里的人,正是自己。
正厅之内,陆子白一进门,直接跪倒在地,重重一叩,额头紧贴冰冷的地砖,连头都不敢抬。
“我这么看重你、培养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这就是你回报你爹的方式?”陆靖尘怒声质问,字字掷地有声,回音绕梁,“我跟你说过的那些话,你全都忘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这副自私自利的德性!”
陆子白哽咽着开口:“今天的事,我一定会想办法弥补,一定会给自家,也给滕家一个交代……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那声音里带着颤抖,反倒更像无力的辩解。他话未说完,眼泪又止不住地涌了出来,又哭了。
陆靖尘怒意更盛,拍案而起:“你偷腰牌,私出宗门,私查要案,擅闯妓馆,同他人搞不清不楚的关系,伤了凡人,害了人命,你竟还有脸说不是故意的?!”
“你哪一件不是明知故犯?!你哪一个错是不小心犯下的?!”
看着陆子白哭得浑身颤抖,泪流不止,陆靖尘终于按捺不住,猛地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压着怒火大吼道:“哭有什么用?!”
“你是当我们全都死了吗?自己一个人跑出去逞什么能?你以为你是谁?还查案……你们带回来的那缕魂,早就魂飞魄散了,一点用处都没有!”
陆子白仍旧哭得停不下来,眼眶通红,肩膀一抽一抽地颤着。
陆靖尘眉头紧锁,脸色阴沉。他心烦意乱,胸口起伏不定。眼下这一摊子事,牵扯到三个宗门,两个大派与多重罪名。乱来一步,满盘皆输。他是真的一时想不出任何解决办法。
“你走!去禁闭室!跪着反省!没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中都宗门议事厅内,气氛凝滞。地板上静静躺着一张缚魂网与一柄血迹斑斑的金剑,无声讲述着方才发生的惨剧。
滕竞立在门口,纹丝不动。今日原是她的生辰,她身披珠翠,衣袍华丽,鬓边点金。
“小竞,你先坐下”滕伯礼小心试探。
滕竞未应,眼神空洞。沈棠侧目看她一眼,旋即低下头去,不发一语。
“大哥……”滕竞终于出声,声音干涩。
“小竞,今日唤你前来···”
“找我什么事?”滕竞难得慢了一拍。
“想必你也知晓……这桩祸,是我儿子做下的孽。我会还回来。”滕伯礼一字一句地说,嗓音低沉。
滕竞却并未如往常那般怒不可遏,她只是怔怔看着那柄血剑,轻声问道:“怎么还?你把他杀了?”
滕伯礼喉结滚动,却一时无言,默默垂首。
厅内沉默良久,小弟滕季祥终于出声,想引开话锋:“今日之事,还牵涉到卢武倾,以及南疆陆家……”
滕竞低声自语:“我丈夫,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伤人的御麟宗弟子,已被送往地神祠处置。”滕季祥答。
“然后呢?”滕竞抬眼,目光扫过兄弟二人,那一唱一和的模样,落在她眼里,只觉刺眼。
滕季祥:“御麟宗将会继续调查那名弟子伤人的动机”
“御麟宗?”滕竞重复道。
滕季祥:“对,是他们伤人”
“你们还打算护着他。”滕竞苦笑道。
“谁?”滕伯礼皱眉。
“你这么护着你儿子,迟早害死他。”滕竞道,她的表情似笑非笑,难看至极。
“堂堂观衡宗少主,离家出走混迹春楼,伤凡人,害死自己亲姑父……真是好教养。”话音未落,她蓦地转头,看向方才匆匆赶来的父亲。
“二姐!您什么意思?”
“若你们真心想给我们母子一个交代,给观衡宗的未来一个交代,那就依规处置,公正明断。若做不到……那便也莫怪我不讲孝道,不顾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