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呵,女子如何?不过,话说回来,‘伶牙俐齿’倒是衬你,简直和你这具空壳子后的面目如出一辙!”
庹经年轻扯下粘不稳的眉毛和胡须,稍微收拾了一下,五官露出本来俏丽的面目。
她掏出腹部用作掩藏的衣服,索性干脆将其扔上阿烈的门面,随后脚底一点身侧檐壁,旋即飞身而下直至墙角边。
庹经年脚底撑住廊柱微微发力,两把匕首蓦地被拔出墙沿。
路迟忆这才上前,默不作声的压死满头痛汗的阿烈,他一手重钳,一手后拽其脖颈衣领,冷不丁让他挺起身板来。
整个平整的胸膛是要害,就这样在庹经年面前暴露无遗。
身前几米外的女子身量清瘦有余,她双臂轻垂,逆光握着双匕而来,身影拉长在桃木地,脚步声轻点地面,一下,两下……
阿烈后知后觉说错了话,面目开始惊恐万状,像只扑腾不开四肢的腥鱼,死亡的啼笑高唱着盘旋,妄图在此将他生吞活剥。
“楼主,你口中的女子若是就地将你斩杀,你便是连女子也不如了。若此事传遍这岁丰皇城,你倒是落得个可唾可弃的名声。”
庹经年唇角微扬,先后凌空抛起双匕,连带着脚尖一挑刀柄直上。刃尖斜飞着擦风,直挺挺的贯过去,细尖的凉意很快没入肌肤和骨肉。
“唔……”
左右胸口各中一刀,血涌如注柄头倾流,阿烈痛苦的呻吟起来,眩晕和锥心痛意猛冲头顶,汗液火辣辣的流经眉毛淌进眼角。
庹经年踏步如蝶,这才兴致高涨地半蹲下身去,眸光带着侵略和讥诮,“你还真是,千刀万剐死不足惜。死在女子手上倒也不亏,便宜你了!”
“师兄,辛苦了。”
她从身上顺出一块绣着断云纹的手帕,示意路迟忆擦拭干净双手。后者接过后站起身,肌理分明的皮肤过于温热,十指的斑斑血迹早已干涸。
路迟忆矜贵冷淡的站在风口处擦拭双手污浊,不燥的夜风将人描成一道薄色风景,让人过目难忘。
阿烈身上只余软鞭束缚,嚎得几欲发狂,狰狞的嘴脸终于突显原形,淡淡的月色衬得他目眦尽裂。
他左右挪移畏缩向前,咧着嘴对庹经年低语道:“我是妖,你当真觉得你奈何得了我?”
语毕,阿烈暴吸一口气,飞快自如的哗哗蜕下假皮,人头蛇身的匍匐在地,走位丝滑如凫水,寒凉的触感顷刻间贴上庹经年的小腿股。
他并不打算逃离,他企图攀附绞杀!乌漆麻黑的尾巴和五只短脚正耸着摇摆,癫狂一般。
路迟忆面色一凝,“无声!”
灵剑应声而出,自动出鞘将其尾巴斩成几截,阿烈却神经兴奋得对此一无所觉。
八颗尖齿挂坠着白晶晶的唾液,他杀意翻涌腾起,张嘴朝着庹经年撕咬过去,张大的嘴足足有成人男子的大腿那般宽。
一切发生得太快,庹经年似有预谋般喝了句:“无声,退下!”
不知名角落“咻”的一声,一道闪电般的黑影自芳草楼一楼破风而至。
路迟忆道:“破喉咙,退下。”
庹经年侧目而视,果真看见青骊色重剑滞在四楼半空,她笑了下,赶紧掏出发着淡蓝光芒的皎丝,用包着硬物的布条将双手裹紧,三两下将皎丝绷直缠紧双掌。
“阿烈,我取你命来了。”
庹经年双手左右交叉缠绕,迅速缠上脚边的鬼脸人头,随即抻着皎丝向上一拽,“咯咯”碎骨声起,阿烈雀跃的表情浮在表面还来不及收回,侧目又惊又恐,呢喃了些悄悄话便颈骨断裂,人头落地。
脖颈处断面平整光滑,正冒着滋滋泥咸味,血沫汩汩。庹经年条件反射的捂住口鼻,后背靠紧廊柱,生怕自个儿中毒中计。
那脑袋顺着地板骨碌碌的滚到路迟忆脚边,畸形丑陋的脑袋枕着地面,面庞悄然朝上,同路迟忆来了个深情的眼对眼。
阿烈长相堪称惊悚,五官乍一眼看无可看无甚优越之处,怪便怪在,唯独中庭处那个挺直文丽的鼻子,稍微中和了这不人不鬼的相貌。
路迟忆若有所思,然后一字一句道:“晦气。”说完便将脏了的手帕一扔,投壶似的精准盖住了阿烈那已经死青的鼻子。
“不是说了让你窗扉紧闭吗?”庹经年倚着墙面,藏着野气得眸子紧紧盯住拐角处空荡荡的地面,“胆子不小啊!冷水,还要躲着不出来吗?”
碧色衣袍丝带飘出拐角,将偷窥者暴露在这深似三更天的夜里。
庹经年不急不迫,将皎丝染上的血线擦拭干净,波澜不惊的团好收回袖里,动作堪称行云流水。
脚步声于是由远及近,约莫看了整场好戏的人拖沓着挪出拐角,身子微微发抖带动发丝,来人明显被慑得神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