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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煜对沈星驰寄予厚望,一心盼着他将沧阳宗发扬光大,自然是不会驳他的。他虽然很想看钟家的人出丑,可如果颜怀舟真的救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再咬住不放也没什么意思,便拧着眉头不再说话了。

  钟屠画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弟弟,万般无奈的对父亲躬身道:父亲,妖族设下这么大的局来,等同与仙门宣战。这次无论仙门还是魔道都死伤惨重,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尽快弄清楚来龙去脉,其余的,还是等回了不周山再从长计议吧。

  钟景明简直失望到了极点,但再怎么怒不可遏,也终归心疼儿子,急着带他回去疗伤。半晌,才板着脸生硬道:也好。

  钟凌的身体像一条绷紧了的弦,生生透支到了极限,全凭胸中一口气才撑到现在。此时,他终于听到了父亲的首肯,却犹自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不过幸好,在幻境崩碎后,他又能重新勾动灵力了。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这位仙门中最负盛名的神君咽尽口中的血,指扣锁身咒,将颜怀舟的腕子与自己的腕子牢牢钉死在了一起。

  做完这桩事,他重重地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第25章 魔界圣主

  不出三日,惊龙城中的转运阁凭空消失、瑶台镜重现世间、妖族以聚灵山为饵诱杀仙魔两界修士、颜挽风封印九世魔尊神念、清执神君重伤垂死,一个接一个的重磅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九州八荒。

  一时间,街头巷尾,茶楼酒肆,到处都有人在就这些事展开激烈的讨论。大打出手者有之,惶惶不安者亦有之,整个修真界上下一片震荡。

  北斗仙尊钟景明正端坐在不周山迎客峰的议事厅里,听着下首的仙门宗主各执一词,争得面红耳赤也没能争论出个结果,不禁揉了揉眉心,以手撑额,重重叹了口气。

  仙尊倒是要给我们一个明白的说法,这颜挽风究竟该怎么处置?!

  是啊,如今时局混乱,若再加上九世魔尊重回世间,魔界岂不是更加如虎添翼!

  钟屠画听不下去了,冷着脸出声道:颜挽风在那瑶台幻境护佑我仙门子弟乃是不争的事实,你们与其在这里想着如何对付他,倒还不如想一想怎么去向妖族找回场子!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打断了他的话:屠画神君此言差矣,不过是些小辈们被魔界之人蛊惑了心智,怎可当真!现在此人命悬一线,是再好不过的时机,如果不能趁现在做出决断,来日怕是悔之晚矣。

  钟屠画将眉毛一横:你待如何?

  那老者震声道:自然要将他锁上诛魔道去,待伏魔阵一开,九世魔尊的神魂自然顷刻间灰飞烟灭,最是万无一失。

  钟屠画闻言,狠狠一拍桌子愤然而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弟弟还同颜挽风锁在一起,你们要连他也一同押上诛魔道么?!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件事,更像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纷纷开口道:清执神君做下这般糊涂的事来,你们钟家倒还有理了!

  亏得他还是继任仙首,竟如此百般维护一个魔头!他要将仙门百家的脸面至于何地?

  可见德不配位!

  钟家的子弟们见这些人越说越难听,竟将话题转移到了钟凌头上,立刻毫不示弱的与他们争吵起来:这是我家神君的私事,如何轮得到你们置喙?

  现在说得倒是轻巧,清执神君在瑶台幻境中救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出头!

  议事厅里乱成了一锅粥,有人不依不饶地高声叫喊道:倘若不周山没有私心,不如便将颜挽风的胳膊斩下,如此两厢合意,再牵连不到清执神君头上!

  钟屠画不料他们还能提出这么个恶毒的法子,眼中怒火狂喷:简直做梦!

  够了!

  钟景明终于霍然站起身来,对钟屠画肃声道:慎言。

  他的眼神在众人之间扫视而过,默了片刻才冷峻地开口:此事我还要再思量一番,大家稍安勿躁。已近午时,都先散了,晚间再议吧。

  不少宗主还在争论,钟景明却充耳不闻地走出了议事厅的大门。钟屠画更加懒得着留这里听他们聒噪,强忍着一口恶气追上父亲的步子。

  钟景明从迎客峰出来,径自去了钟凌的房间,待他见到房中围侍着数名愁眉不展的医官,脸色便更加的差了。

  阿凌还是一直都没醒过吗?

  医官哪敢对他直言钟凌这次伤得不可谓不重,全然剩下一口真气吊着,只能回禀道:未曾。清执神君内里透支得极为厉害,又加之心绪郁结,已然勾动了陈年暗伤。如今该吃的仙药灵丹也吃了,该传的灵力也传了,还是未能见到明显的好转。

  钟景明眉心一动,他自然知道医官所说的陈年暗伤,正是钟凌此前强行逆转大道,将伏魔剑阵中的戾气全数由颜怀舟的身上移到了自己的身上所至,怪不得任何人。

  只不过钟凌秉性沉稳内敛,次次问他,他都说无碍,钟景明也以为时隔多年,他的修为日益精进,理应不被这旧伤所困,可谁知这次损耗太过,竟把往日所有的沉疴都一并激了出来。

  他指了指颜怀舟,丝毫不掩饰面上的厌恶:他呢?

  医官道:他比神君伤得还要更重些,端看造化了。

  钟屠画在一旁忍不住追问:总能确保阿凌性命无虞吧?

  医官道:性命倒是无虞,只是这暗伤今后却免不了时常发作,终归是个隐忧。

  钟景明目色晦暗,扬手让医官们都出去了,沉沉地望向塌上毫无意识的儿子。

  不过短短几日,钟凌已经消瘦不少,英朗的面容上一片灰白黯淡之色。但他与颜怀舟并肩躺在一起,还紧紧地扣着他的手心,在昏睡中也不肯松开。

  钟屠画见父亲眼底倏然浮上一瞬杀机,不由心下大惊,上前几步道:父亲,您决不能听那些人信口胡说,阿凌这次是冲动了些,但他绝不会撒谎。颜挽风定然是为了护着他,才

  钟景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我且问你,如果日后醒来的,不是颜挽风呢?

  钟屠画猛地一窒,不知该如何接口,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过了许久才讷讷道:可是,如果真用了他们说的那个法子,阿凌醒来要与我们拼命了。

  钟景明怫然道:岂能由得了他去!

  可父子二人心中俱如明镜一般,恐怕是由不得,也得由得。钟凌平日性情温和,可是犯了混又是个什么样子,他们都曾亲眼见到过。

  颜挽风一朝身死,就算钟凌能安然无恙的醒来,这个儿子也就留不住了。

  钟屠画低声道:父亲,就当是为了阿凌,再等上一等吧。

  正当钟景明犹豫不决之际,只听得门外一叠声的通报,一个小弟子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仙尊,不好了,魔界的圣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