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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1 / 2)





  聂轻寒讶然。

  那人喜滋滋地将事情经过竹筒倒豆般说了一遍,夸道:“你媳妇真是又厉害,又大方。”

  聂轻寒微微笑了笑,目光落到袁四狗身上。袁四狗嘴上正骂骂咧咧的,触到聂轻寒的目光,不知怎的心头一寒。再定睛细看,聂轻寒还是从前文弱温和的模样。

  他不由心中嘀咕:他莫非是被打得眼花了吗?想到这个,他就心中暗恨:今儿真是流年不利,好不容易见着个美人儿,还没近得身,反倒吃了一顿老拳。

  美人儿心肠恁的狠,说什么谁出力最多银锭子就归谁,这些人,平时都和他称兄道弟的,刚刚都是下了死手打。这会儿他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真是亏大了。

  聂轻寒问:“你们现在要去哪里?”

  出力最多拔得头筹,拿了银锭子的那人答道:“按你娘子的意思,送去族长那里,请族长做主。”

  族长年迈,只知和稀泥,能有什么有力的惩治?聂轻寒目中冷光一闪而过,压低声音对那人道:“你还想不想再赚一笔银子?”

  聂轻寒回到家时,年年正趴在床头翻看一本古旧的羊皮书册。床上铺了软玉簟,设了软枕和薄绸被,她一副就寝的打扮,寝衣轻软,乌黑柔顺的秀发海藻般披散而下,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洁白莹润如羊脂白玉。

  听到他回来的动静,她看着册子,头也不抬地道:“聂小乙,只有一张床,你今儿睡马车。”

  他又哪里得罪她了?他不动声色地道:“我先带你去看萤火虫。”

  年年赖在床上不肯起,拒绝道:“不要,累。”比起和他一起看萤火虫,她更希望和床相亲相爱。

  聂轻寒见她一手支颐,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心下微软,温言道:“我背你,不用你走路。”

  年年将脸埋入软枕:“我要睡了。”

  聂轻寒:“……”

  她一上午都在睡,吃过烤兔子后,又睡了一下午,现在还困?明明刚刚还精神着呢。聂轻寒默然片刻,在床头坐下,轻声道:“生我的气了?”

  年年埋在软枕中不抬头。

  聂轻寒心都要化了,又觉心疼:他的年年啊,一直这么逞强,受了委屈也藏在心里,不肯对他诉说。是他不好,将她带来这里,没有将她保护周全。

  他道歉道:“对不起,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年年茫然:好好的,他向她道什么歉?

  聂轻寒又道:“袁四狗会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

  年年这才知道他为什么道歉,越发莫名其妙:袁四狗犯的错,他道什么歉?听着他轻描淡写的话语,她不知怎的,心里毛毛的,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你把袁四狗怎么了?”

  她终于愿意搭理他了。

  聂轻寒心下微松,见她娥眉弯弯,杏眼明亮,玉白的小脸被闷得红红的,分外娇艳动人,忍不住抬手,想摸摸她粉嫩的脸颊。刚抬一点,想起她的约法三章,慢慢握成拳,轻声道:“他以后再不能欺负你,也不能再欺负其他小娘子了。”

  年年睁大眼睛,聂小乙的意思是……这么狠?不过,袁四狗那种人也算是罪有应得。

  聂轻寒生疏地哄她道:“别气了,嗯?”

  年年道:“我没生气,就是懒得出去。这么热的天,出去又是一身的汗。”

  他仔仔细细地观察她的表情,似在确认她是不是真心实意。

  年年不客气地推他:“你别在这里了,挡着我的光。”

  明明还在生他的气,不然之前为他下厨时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连床都不许他上了?

  可也怪不得她,她自幼尊贵,身边仆从环绕,从未独自一人过,他刚刚却将她一人丢下,将她置于危险之地,给了袁四狗之流可乘之机。若不是她机智,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阵后怕,越发觉得对不起她。心中千百个念头转过,没有再说什么,自去厨房梳洗。

  年年怅然若失。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赶走了他,准备好的狠话一句都没用上。

  她趴在床头发了一会儿呆,一时觉得无聊起来。

  不同于她曾经去过的现代,这个时代夜间能打发时间的活动本就有限,从前还可以让几个丫鬟陪她下棋打牌,谈天说地,这会儿她一个人,实在冷清。偏偏白天睡太多了,这会儿想早点睡都不成。

  年年纠结片刻,想起马车中有她带的几本话本子,决定找出来打发时间。刚走出房门,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她随意看了眼,“唉呀”一声,一下子捂住了眼睛。

  聂轻寒只穿了条犊鼻裤,正站在厨房外的水缸边浇身。

  月光勾勒出他几尽完美的身形,宽肩窄腰,修长双腿,块垒分明的肌肉线条漂亮。一瓢水浇下,晶莹的水珠沿着他健美的身体线条纷落,一直到那鼓囊囊的不可名状之处。

  听到她的声音,他抬头看了过来:“年年?”

  年年飞快地缩回屋中,脸上烧得慌:“你怎么在这里浇身?”这可是在户外啊,不知廉耻,有伤风化。

  聂轻寒道:“我打小就是在这儿浇的。总不能把屋里弄得一地的水。”

  年年无言以对。他和她,从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人生的起点、经历全然不同。他不可能像她一样仆妇环绕,锦衣玉食,处处讲究。

  说实话,做升级文的男主挺不容易的,起点低,多灾多难,要一次次从打击和低谷中奋起,踩着无数人的血泪前进,直到攀上人生的顶点。

  当然,作为被踩的其中一员,她对他起不了任何同情。

  年年没好气:“你快点。”

  他沉默片刻,悠悠答道:“穿得比现在少时,你又不是没见过。”

  年年:“……”说得有道理,可她为什么更想踹他了?

  也对,他更无遮掩的时候她都见过了,他都不害羞,她凭什么害羞,受他影响?年年想通,放下捂眼睛的手,板着俏脸,目不斜视地去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