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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广场上的审判(1 / 2)





  一小时前,在密语之森北方几公里之外,一个名为东芗的小村落。

  这是一个建立在古代遗址上的村子,而这个功用不明的古代遗迹名为“体育场”。

  巨大椭圆形建筑外高内低,坚固的外围高墙百年之后依然挺立,稍作加固就可以起到防御野兽和匪徒的作用,正是因为有这道“天然”屏障,东芗村固若金汤,人丁兴旺。

  此时已经入夜,但是村落里的广场上,火把通明,吞吐着灼热气息的火焰,照亮了一张张焦躁而恐惧的脸。

  一具全裸的女尸,被一块白布遮掩着平放在广场正中,露出惨白的双肩和年轻貌美的面容,以及凝固在脸上的恐惧表情。

  她只有十几岁,正是如花般的年纪,却早早地凋谢了。

  “雪痕杀了她!还杀死了他们!”

  一个情绪激动的男人指着女尸和另一边停放的四具尸首,对周围的村民们喊道。

  那是四具猎人的尸体,有三个已经身首异处。还有一个,当胸一刀,穿透前胸,血已经流干,脸上却依然保留着惊恐的表情,仿佛在临死的瞬间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景象。

  “这般阴狠!这般残忍!雪痕若不是恶魔之子,还会是谁?”男人情绪激动,言之凿凿。

  周围围观的村民们纷纷议论起来。

  广场本来是打谷场,在非农忙的时节,这里就是村民们聚众议事的地方。广场不大,勉强能够容纳全村人。

  此时人们聚集在此,不顾炎热和腐尸散发出来的异味,踌躇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嘈杂地议论着。他们是为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而来,一个杀人凶手,一个“恶魔之子”。

  地上的女尸,就是谷仓事件的主要受害者,也是雪痕的邻居,在十几天前被发现死在谷仓里,现场死了很多人,雪痕是唯一的幸存者,一切证据都证明着雪痕奸杀了这个女孩,而雪痕“慌张地狡辩”之后,在第一时间逃出了村子。

  另外四具尸体,是几个小时前在村外高草中伏击雪痕的人。

  在这些尸体旁边,还坐着一个魁梧的猎人,他双目失明,两行血迹挂在脸上,像泪痕一般。在听到人们说起“恶魔之子”的时候,他突然情绪激动地胡乱地挥舞着双手,大喊着:“妖法!妖法!”显然是已经神志不清了。

  他们是负责村子安全的猎人,而且都是村子猎人队伍中的佼佼者。从早上开始,他们外出抓捕雪痕,并且为此准备了很久,但是没想到,到了傍晚,却已经成了瞎子、傻子和尸体。

  究竟是谁如此强大,又如此凶残?

  村民们心知肚明。

  “雪痕!恶魔之子!”

  广场东侧的高台上,传出一个愤怒而又威严的声音。

  高台高约两米,是从一栋很大的木屋延伸出来的阳台一般的结构。下方由数辆废弃的汽车支撑,那些汽车的残骸已经严重锈蚀,不知已经报废多少年了。台子外面包裹着各种稀奇古怪看不出来历的金属片和塑料制品。有的是从汽车、飞机上拆下来的,有的是从地里挖出来的,只要能够遮风挡雨的东西,几乎都贴在上面了。高台的地面是木板铺就,但也都是由破损的、大小不一的木板拼凑的,显得既贫瘠而又郑重——在这物资匮乏的时代,凑这么个高台,对于一个普通小村落来说是殊为不易的,因此而更显站在台上讲话的人身份之尊贵。

  这个延伸出来的高台正是小村子长老会宣布重大事情时所使用的。而其后方的大木屋,则是长老们的议事厅。

  高台上,摆放着一把精致的藤圈椅,在这物资匮乏的小山村,这种细密编织的藤椅,已经是财富和地位的象征。

  圈椅宽阔张扬,而坐在其中的人,却是一个瘦弱不堪的老头,满脸遍布皱纹,头发胡须皆白,发出这声高喝的时候,他浑身颤抖,不知是出于愤怒,还是孱弱。

  他的身后,椅子的两侧,站着两个手持燧发火枪的猎人,他们的衣着显然要比地上的那些人好了许多,至少是衣能遮体的程度。

  他们手持的前膛装填燧发火枪陈旧不堪,不知道还能否正常使用。

  此时他们的脸上也是面带愁容。

  坐在椅子上的,就是这东芗小村的大长老,是村子里最有名望的人,也是长老会三位长老之首。也正是他发出了对雪痕的通缉令,派出了猎人追捕雪痕。

  “手段如此残忍!简直是惨绝人寰,此子定然是传言中的恶魔之子,若不是恶魔之子,又怎会如此厉害?”

  “涉谷镇军管所传来文件,他们也在通缉雪痕,这恶魔之子着实厉害,竟然在军管所施展妖法,杀了好多军警!”

  “今日密语之森突显异象,这是森林之神的怒火!恶魔之子已经令森林震怒了!”

  “此子不除,我们村子的诅咒必定无法解除!”长老愤怒地吼道。

  高台之下,沉默的人群开始骚动,发出了悉率的议论之声。犹如一潭死水,从水底冒出了气泡。

  “对呀,听说雪痕已经变成魔鬼模样的东西了。”

  “那孩子,从小就和正常孩子不一样,我早就说他一定有问题。”

  “逃回来的猎人说他用妖法杀了这些人!”

  “入魔已深啊,此子必除啊!”

  人们窃窃私语,互相传递着恐怖和愤怒的信息。

  “可笑啊可笑!”

  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突然从广场侧面的柴房中传出。

  女人似乎竭力想让声音高亢而平稳,但却依然发不出太大的声音,虽然声音不大,却有着很强的穿透性,声音从有着铁栅栏的小窗中传出,半个广场上的人都听到了。

  人群听到她的声音,自然而然地静了下来,人人都想知道她要说什么。

  “可笑,传说中恶魔之子有毁天灭地之能,我儿子要真是恶魔之子,早把你们生吞活剥了,哪里用得着逃出村子?”

  声音的主人说完这一句之后终于忍不住咳了几声,似乎身染重病。她身处囹圄,身体孱弱,但是话语中却散发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威严,让人不敢侵犯。

  这个女人正是雪痕的母亲,她被关在柴房里,听不下去长老的说辞,竭力出声为儿子辩驳,她患有类似痨病的顽疾,常年无法从事重体力劳动,说这几句话就仿佛已经耗尽了她的体力。

  “放肆!口出狂言……给我把她看好喽,千万不要让她见到天日!”长老不用想就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他的愤怒更盛了,颤颤巍巍地站起,对着人群外围持矛站立的猎人下命令。

  “长老大人!雪痕妈挺敦厚的,咱们村民都看在眼里,从她来到东芗这十几年来,一直安分守己,名声很好,她不会是妖人的。还是把她放了吧!”

  一个手持铁锤的粗犷的汉子从人群里站出来,对着高台说道,转头他又看向村民:

  “高大嫂,你前年难产,不是雪痕妈帮你接的生吗?还有萨拉哈,你们家的牛病得快死了,也是雪痕妈熬了草药给治好的,难道你们都忘了吗?”粗犷汉子看着人群中的几个人,说道。

  萨拉哈和高大嫂缺都低下头去,隐没进人群深处,不肯吭声。

  曾经的受到雪痕妈恩惠的人,都在这时隐入了人群之中,没有人为她说上一句话。

  “这么替她说话,你该不会是和她有一腿吧?”人群中有好事者尖声说道。

  人群中传出一阵哄然大笑。

  “你娘哩,哪个说的!给老子站出来!信不信俺打碎你满嘴牙?”铁匠大锤砸地,砸起一片烟尘,整个打谷场都仿佛震动了一下。

  笑声戛然而止,但是紧接着窃笑之声又开始若隐若现,比之刚才更加猥琐阴翳,仿佛铁匠的愤怒恰好证明了确有其事。但那好事者却也再不敢说话。

  “铁匠那曲!你不要再为她辩解了!无论你怎么说,也不能让他们母子脱罪。谷仓惨案与雪痕必然有关系,除非她能给我们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村里的这几条人命只能算在雪痕头上!”长老喝道。

  村民们又开始了窃窃私语的议论,有几个人不住点头。

  所谓的谷仓惨案,是发生在半月之前的一起事件,在村子的唯一的谷仓里,发生了一起神秘的杀人事件,谷仓中横尸八人,其中还有一个年轻女孩赤裸横死。却有村民看到雪痕满身是血地逃出村子。

  经过猎人们的调查,死者大多都是被绳子勒死的,他们的死状奇惨,仿佛被绳子五花大绑过,浑身都是勒痕。

  而谷仓中又没有其他人活动过的迹象,因此逃走的雪痕有重大的杀人嫌疑。

  有人曾质疑雪痕可能是自卫杀人。

  但是死去的八位村民都是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农民,不太可能对受害者和雪痕施暴,所以基本排除雪痕自卫杀人的可能。

  另一个令人费解的情况是,雪痕虽然是一个天赋异禀的猎人苗子,但是毕竟只有十几岁,在谷仓密闭空间连杀八人,也殊非易事。

  因此事件扑朔迷离,村民中出现一种恐慌,渐渐的有人想起村子中的传说:

  每隔一百年,村子里就会出现一个“恶魔之子”,具有魔力,能为常人不可为之事,嗜血嗜杀,无比邪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