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厄斯没再看他第二眼，慢慢走进了福利院。

  不出意外，下午，洛厄斯就看到了那个男人被院长领着，走进了孩子们玩闹的广间。

  洛厄斯在素描本上涂着，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他也一眼就看到了安静坐着的厄斯身上，那是？

  院长也看到了厄斯，抱歉地摇摇头，那孩子比较特殊。他不接受领养的。先生，您可以考虑考虑别的孩子。

  男人笑了两声，没多要求，只是挠了挠头，那我再看看。

  最后绕了一大转，他无法决定。

  院长，我不是强求。只是，我能和那个孩子谈谈吗？男人祈求地看向院长。

  院长皱眉，洛先生，那孩子是真的不想被领养。斯塔克基本每周来报道，不是家里的管家，就是大儿子，有的时候还是斯塔克夫妇。

  三天两头就带出去。这都打动不了那孩子，眼前这个男人怎么做得到？

  那孩子有先天的心脏病，嗓子也有些问题。院长压低声音，他需要非常精心的照顾。

  男人愣了一下，随后坚定，那也没关系。我就算倾家荡产也会养好他的。当然，我的意思是，如果他肯成为我的孩子的话。

  院长有些无语。你倾家荡产养也比不过现在这孩子被小心呵护的状态好吗？

  但是这男人是因为妻子流产，失去了孩子，才想收养个孩子的。他不忍心拒绝。

  洛厄斯啪合起手上的册子，站起身，走向他们。

  罗杰斯嗯了一声，有些奇怪。看到男人后，意外了，这不是那个妻子怀孕的丈夫吗？

  院长见他走过来，厄斯，这位先生想和你聊聊，你觉得怎么样？

  男人冲厄斯露出一个笑容，小朋友，叔叔很喜欢你。只要你成为叔叔的孩子，叔叔就可以带你走。还会把你当作宝贝一样宠爱的。你也不用继续呆在福利院里了。

  院长顿时一脸菜色。这男人怎么回事？自己刚刚说的话他都当没听见吗？厄斯是福利院的镇院之宝。

  他在这里，斯塔克就经常会往福利院捐赠东西。宿舍楼，室内游乐园和阅览室那是开玩笑的吗？

  还有fbi专门的看护，他们福利院可算是钱权势都沾的全全得了。

  这个男人怎么好像他收养厄斯，是对他最好的归宿似地？福利院是短了他的吃，还是短了他的穿？看不起谁。

  厄斯仰脸看着男人熟悉的脸孔。

  上辈子是什么样的场景？

  好像也差不多。好像又差的很多。

  毕竟这辈子他不是小杀人犯，不是天生的坏蛋，不是无法说话，无法奔跑玩闹，也没人愿意要的孩子。

  叔叔，洛厄斯浅笑，我上次过生日的时候见过你。

  男人惊喜地啊了一声，那你还记得我。

  您的孩子应该快出生了吧。厄斯收起笑容，神色晦暗。

  男人脸色僵住，嘴角抽搐了一下，叔叔的孩子永远地离开了叔叔。小朋友，你如果愿意成为叔叔的孩子。叔叔一定就不会伤心了。

  您伤不伤心和我有关吗？洛厄斯扯了扯嘴角。

  男人脸色青了，呵

  不待他说什么，厄斯微微低头，藏起自己现在可能不受控制的神色，小弟弟不愿意给你们做儿子吗？

  男人抖了一下，不是，小弟弟只是只是走丢了。

  院长看着男人，蓦地觉得这个男人精神好像不太正常。

  是吗？洛厄斯低头抠抠自己的衣扣，我还以为是叔叔的妻子踩着高跟鞋，化着妆，把小弟弟吓走了。

  院长瞪大眼睛。

  男人僵硬地笑了一声，小朋友你在说什么胡话？小孩子可不能撒谎。说着，他上前一步，似乎想去拽洛厄斯。

  院长警觉地拦在厄斯面前，你想做什么？！

  洛厄斯被挡在人后，掀起眉眼，冷淡着注视着对面的人，阴影下的脸露出一个极嘲弄的笑。高高在上，睥睨蠹虫。

  男人的神经一下子就崩了，你知道什么！你这个畜生知道什么！！！

  是那个女人！是那个女人保不住我的孩子！那个蠢女人！他嘶吼，那个婊！子！那个该死的女人！！

  院长立刻大声喊保安，把厄斯抱远，护住广间里被吓到的孩子。

  罗杰斯在听到男人说出monster这个词的时候就浑身紧绷，他看着被保安迅速控制住的男人脸色铁青。

  小朋友，叔叔会宝贝你的。被钳制住，男人安静了下来，又恢复了那个儒雅的样子，爸爸发誓。爸爸什么都给你！真的！

  洛厄斯趴在院长的肩头，看着他，叔叔，你确定那个小弟弟是你的孩子吗？

  男人浑身僵住。

  如果他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不愿意成为你的儿子？洛厄斯天真地问。

  男人浑身颤抖，脸色涨红发紫。

  我觉得，他肯定不是你的孩子。洛厄斯敛下眼睑。

  男人疯了一样扑上来，立刻被保安按倒在了地上。他的样子把一些孩子吓得哭了出来。

  洛厄斯将脸一侧，靠在院长的肩头。

  这辈子，姓什么，都不会姓洛了。

  他闭上眼睛，不去看被押走的男人。

  呸院长抱着厄斯，一阵后怕，这人真是疯了。看着人模狗样的，居然是个疯子。

  洛厄斯歪了歪脑袋。

  可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为了仕途，把自己的妻子亲手送到别人的床上，因为怀疑妻子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就生生将孩子踢没了。

  有一就有二，为了爬的更高，他将自己的养子也送给了别人。当发现养子的价值远不止玩物时，痛心疾首，又肆意虐打，因为他认为养子背叛了自己。

  奴颜卑骨却又疯狂想让所有人都尊重他，让人发笑。

  最可怕的是，他是真的曾如诺言般宠爱自己。

  洛厄斯扯了扯嘴角，手缓缓攥紧。唇上涌上异常的颜色，罗杰斯看着男人直接被扭送去了警察局才放心了些。

  镰刀发烫，他回头看洛厄斯的样子，一惊，厄斯！

  洛厄斯第三次心脏病发，进了医院。迟迟不肯苏醒。

  朦胧中有些恍惚，洛厄斯轻轻嗯了一声。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看到星空？

  一闪一闪的星星一颗颗滑过眼前，串成一场盛大的流星雨。

  画面拉长拉远，地平线上，一个白色的小人站在流星雨下，手向上捧，似乎在等待什么。

  最终天空渐暗，流星一颗颗，一颗颗地飞走，小人高举着的胳膊越来越矮，越来越沮丧。

  天空全黑下来，洛厄斯看着垂头丧气的小白人，怔怔。

  然后天际亮起一丝光明，那光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刺得洛厄斯微微眯起了双眼。

  一轮太阳升起，最后骤然收缩变成一个亮的惊人的小点，像是黑色纸上破开了一个洞正对着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