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床上,呆呆望着床顶生霉的木板:“我也想过……和他们一样躺地装死……可是,心里过不去。”
大蚀国元婴久食王禄,没有一个心里过不去的;偏生这初来乍到、好处都没进嘴的项舂,非要对得起尹震渊,对得起他自己。
宁尘捏住他肿胀起皱的大手,探查了一下项舂身体情状。
他本就不通医道,于妖修经脉运走更是陌生,探了半天也没有丝毫头绪。
想必国中御医也替他看过,不然也不会让一个有望恢复的元婴留在这种地方。
他忍住没有叹气,只轻声道:“刚而易折……项大哥,你后悔吗?”
项舂目光空洞,干裂的嘴唇颤动了两下:“我……我不知道……”
宁尘掏出一壶酒来,掐御水决将酒水聚成一枚小球。
项舂闻到酒香转过脸来,惨不忍睹的脸上拧出一缕笑容。
他微微张嘴,由着宁尘将酒送进口中。
“哈哈……香!唉……也就你还记着,来看我一眼。我知道,你要活着,肯定会来……”
他话没说完,突然惊起,伏在床边狂呕不止,那口酒连带腹中浓汁被他吐了一地,溅湿了宁尘的袍脚鞋帮。
紧跟着就是一阵挂血音儿的咳嗽,宁尘伸手在他后背连连拍打,项舂还是咳得几乎将肺咳出来。
剧咳之后,项舂猛喘几口气,重重跌回铺上。
宁尘咬着牙,轻轻拽了拽他的手,唤了两声项大哥。
项舂却再无反应,只筋疲力尽嗬嗬喘气,慢慢将眼睛闭了起来。
宁尘毫无办法,默默起身,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他将一袋灵石放在桌上,瞪着那惫懒小厮,神念猛地撞去,登时把那小厮震得屁滚尿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宁尘用手指狠狠指了他一下,那小厮心里自然明镜一样,不必再说废话,只在那里磕头如捣蒜。
走到院子里,空气顿时清百倍爽,可宁尘还是喘不动气。
就在他回身关闭屋门时,屋中突然响起项舂粗重的声音。
“游子川!你算的真准呐!”
宁尘喉头微微一哽,无法辨及项舂话里凄然种种,只有那日两人堂上说笑算卦的音容笑貌久久难散。
他在院中呆立半晌,纵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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