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为人狡诈,怎么会不给自己留条退路,出狱三年后因生活清苦才找上程万洋,只是可惜,周旋于强盛继承和债务纠纷的程万洋再没有八年前为所欲为的能力,被敲诈、勒索。
人性之恶,难以窥测,她迟迟不愿承认李建德一家五口是死于钱财,更不肯相信,李斌是这场争夺里最不值一提的牺牲品。
阴沉的雨天,轮胎尖锐的摩擦声划破寂静,在车辆即将撞上桥梁的水泥耳墙时堪堪停下,橡胶轮胎在路面擦出两道焦黑的印记,在惯性下林书音身体猛然前冲,又被安全带狠狠勒回椅背,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撞。
头发散落在脸侧,林书音垂着头,手臂无力搭在方向盘上,沉默着,大颗大颗的泪珠滴在腿上,所以,她想见的人再也找不回来。
散落的头发被粗鲁地撩起,林书音抬起爬满血丝的双眼,一手死死握着方向盘,快速换挡,踩着油门,车子猛冲出去。
黑车不要命地撞向行驶中的白车,林书音眼前不时闪过黑影,晃晃悠悠地走向被撞到墙上的白车,踢开车门,拽着程万洋的衣领拖出了驾驶座。
两人额头上都沾了血,意识昏沉,凹瘪的车头被强行发动,驶向了郊区,而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有一辆车紧随其后。
灰蒙蒙的雨天,给荒凉的独栋别墅罩了一层阴森气息,久没有人气,格外阴冷,林书音拽着程万洋的衣领走进了别墅。
程万洋被摔在满是枯叶杂草的大理石地板上,痛苦地捂着剧痛的额头,愤怒呐喊,“我看在你是程家儿媳,对你一再忍让,你竟敢这么对我!林书音,你是疯了不成!”
接着程万洋半睁着被血打湿的眼睛,心底骇然,长发啪嗒啪嗒滴着水,皮肤和嘴唇透着不正常的苍白,遍布血丝的巩膜几乎不见眼白,当真一副快要疯魔的模样。
“还记得这里吗?”
程万洋环顾四周,后背发凉,他当然不会忘记,八年前的这里,他亲眼目睹一场血腥惨案。
这是程家秘辛,他绝不能透露给别人。程万洋冷得发抖,一味摇着头,林书音冷笑一声,拉出藏在角落的收纳箱,将里面的文件全部抖落出。
整整五箱摔倒在地上,遍地的白纸黑字的文件,这些都是她八年间一点一点搜集出的线索和证据。
每当她心灰意冷时,就会回到李斌消失前最后的停留点,在这栋房子里,她度过了很多的日夜,多到她数不清楚。
林书音猛地靠近,抓起地上的一份文件,外翻的指甲冒着血,程万洋仓皇后退,却被拽着领子拉回,眼睁睁看着眼前更似索命亡鬼的人逼近。
“这栋房子是不是很冷?”
“呵。”
笑声又短又促,像冰锥断裂的脆响,不带一丝生气。
苍白到没有血色的唇瓣哈出白气,“这里可是死了五口人,不,可能更多。”
黑黝黝的眼珠瞪着,明明还打着冷颤,程万洋却汗如雨下,被血染红的文件几乎快要贴在他脸上。
“八年前,有个警察为了替受害者找回公道,日夜不休,数次重返现场,可最后,他失踪了。”
“他的名字是李斌,重案二组队长,警号1526,独身未婚,亲生母亲在八年前逝世,只剩下一个收养的女儿,你能告诉我,他在哪里吗?”
“我找遍了这里,都没有找到他。”
林书音呼吸沉重,每说出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她语气哀求,手上却用力攥着男人的衣领。
似是力气用尽,只蜷缩着手指,紧握着男人的衣服,林书音艰难呼吸着,在一声长长的喘息过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叫。
“程万洋!你把他藏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