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前,岳扶疏藉由赵惟成之手,传信京城,把信件交给了萧贵妃,萧贵妃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悲痛之馀,定是恨死了华瑶。
萧贵妃动用手头一切差使,把晋明的?死讯告诉了皇帝。
皇帝一向多疑。他忌惮华瑶,更忌惮谢云潇,乍一听闻晋明的?死讯,却?没收到华瑶的?奏报,便能猜到华瑶居心叵测。他授意镇抚司高手,让他们杀害了凌泉,神不知?鬼不觉,既是一次隐晦的?警告,也是在暗暗地剪除华瑶的?羽翼。
华瑶几乎可以断定,皇帝真正要杀之人,并?非华瑶的?侍卫,而是谢云潇本人。
谢云潇和顾川柏不一样,从?不会在皇帝面前虚与委蛇。既然谢云潇的?主子不是皇帝,皇帝不得不防丶也不得不杀他。哪怕谢云潇是身?份显贵之人,牵扯了镇国将军与世家贵族,皇帝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原来如此,」华瑶拍手称赞道,「不错嘛,岳大?人,你这一招,耍得相当漂亮。」
岳扶疏的?眼神淬了毒,牢牢地凝视着她:「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华瑶笑道:「嗯,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她端起烛台,点亮烛火:「我?还有一件事,正想?告诉你,你还记得锦茵吗?」
岳扶疏给她扣了个大?帽子:「你杀了她!」
「胡说八道!」华瑶怒骂道,「何近朱杀了锦茵,关我?什么事!」
岳扶疏一点也不信她的?话。
她轻声?道:「真的?,我?骗你干什么。虽然你在我?眼里,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但我?也佩服你的?才学?,对你尚有几分尊重?。锦茵又不是什么大?人物,教坊司出身?的?女孩子,和我?母亲一样,我?可怜她的?身?世,关照她还来不及,怎会对她痛下杀手?」
明明灭灭的?烛火照亮了华瑶的?整张脸,她静静地立在床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曾几何时,他也这样看过锦茵。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岳扶疏理不清杂绪,脑海里乱糟糟的?,隐约听见锦茵喊他:「岳大?人,您是端方君子,您对妾身?再好不过了,妾身?能有今日,仰仗您的?关怀……」
岳扶疏略微阖眼,流下一滴清泪。
华瑶满怀恶意道:「锦茵和我?有缘,我?真想?把她带走,像她这般纯良的?少女,来伺候我?,不比伺候晋明强的?多?」
岳扶疏一语不发,华瑶自顾自地说:「可惜呢,那一天傍晚,何近朱的?马车停在嘉元宫外,锦茵被何近朱强行掳走了。何近朱一剑把她捅穿,她该有多疼啊,或许还没死透,何近朱就用一张被子把她卷起来,埋在了京城郊外。」
岳扶疏道:「你从?何得知??」
华瑶道:「何近朱的?马车招摇过市,我?的?暗卫一直跟着他。他动手太快,无人拦得住他,就连凌泉也拦不住,你是知?道的?。」
她轻叹一口气,烛火随之摇摆。
岳扶疏眉头紧锁:「相比于何近朱,我?对你的?仇恨更深。」
华瑶露出浅浅的?笑意:「我?明白,但我?必须告诉你,何近朱是皇后的?人。」
岳扶疏侍奉晋明多年,当然知?道何近朱就是皇后的?走狗。他张了张嘴,正要讲话,华瑶倾斜烛台,鲜红的?烛泪滴在他的?床榻上。
他一恍神,又听她说:「皇后与萧贵妃向来水火不容。晋明已经死了,萧贵妃在宫里的?处境何其?艰难?你猜,皇后会不会痛打落水狗,暗算萧贵妃,让皇帝厌弃她,将她打入冷宫?」
华瑶蹲下来,面朝着岳扶疏:「你不仅保不住你的?主子,也保不住你主子的?母亲。」
岳扶疏道:「你盼着我?与你联手陷害皇后?」
他干裂的?嘴唇一咧,笑得比哭还难看:「你做梦……做梦!我?只想?活活打杀你!」
华瑶依然平静:「你知?道自己败在哪里吗?皇后也很讨厌我?,但是呢,为了诬陷晋明,皇后可以和我?联手。」
岳扶疏头昏脑闷,费力地挤出一句:「你扳不倒皇后。」
华瑶笑了一声?:「单凭我?一人之力,当然扳不倒皇后,只不过想?给她点颜色看看,谁叫她的?属下杀了我?的?侍卫,我?咽不下这口气!」
岳扶疏冷眼看着她,她还说:「更何况,现如今,皇帝和萧贵妃正要处置我?,我?替萧贵妃抹黑了皇后,对萧贵妃而言,真是一桩天大?的?好事,难道你想?不明白吗?」
华瑶真想?把岳扶疏气死,只要能气死他,她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岳扶疏不知?道华瑶的?意图,但他早已洞悉她的?性?情,他揭露道:「你城府深厚,手段诡诈,不达目的?,不肯罢休……」
华瑶吹灭了烛火,在黑暗中同他对视:「那又如何?如果你看穿了我?,还能利用我?,那就是你的?本事。」
岳扶疏没来由地冒出一句:「你杀不了何近朱。」
华瑶信心十足:「我?手下也有几个厉害的?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