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此刻,华瑶心里竟有一丝怅惘之意,无论罗绮亦或者何近朱,都是皇后手里一枚棋子?。罗绮给淑妃下?毒,必是受到了?皇后的指使。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华瑶发誓一定要扳倒皇后。
夜风托起华瑶轻薄的衣裙,飘荡的袖摆恰好拂过齐风的左手。
齐风把左手背到身后,华瑶便说:「好了?,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燕雨怎么样了?。」
*
此时的燕雨处境堪忧。
他双腿挺直,双臂横展,静静地?躺在一张竹床上。
汤沃雪二话不说就脱光了?燕雨的上衣,更令燕雨难堪的是,杜兰泽丶白其姝丶辛夷丶谢云潇等人?也都站在这一间阴暗狭窄的破屋子?里。
辛夷是谢云潇的侍卫。今天一早,辛夷被何近朱砍了?几刀,血流如注,伤已?见骨,情况远比燕雨严重的多?。但他实在是一条铁骨铮铮的好汉,汤沃雪给他上药时,他一声不吭,面色不改,堪比关羽刮骨疗毒。
谢云潇问汤沃雪:「辛夷应当休养几日?」
汤沃雪还没回话,辛夷竟然抢答道?:「两日!」
燕雨盯着他血窟窿般的伤口,不由?愣住,辛夷还说:「公子?!请容我歇息两日!后天一早!我定能照常当值!!」
华瑶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你们先把伤养好,磨刀不误砍柴工。」
她推门而入,直言不讳:「何近朱已?经死了?,消息传回京城,皇帝必定震怒。皇帝的心性,你们也都明白,多?疑善变,恨不得杀尽全天下?的叛徒。」
「事?到如今,」白其姝的唇边浮起一抹笑容,「殿下?,您不得不造反了?。」
白其姝倚靠着一张木桌,手里把玩着一盏烛台。
杜兰泽从她面前?走过,顺手端走了?烛台,白其姝便追问道?:「杜小姐,你这是何意,怕我也突然失手,烧了?这间屋子?吗?」
白其姝穿着一件宽大的棉袍,腰间系着一条细长的丝带。她手指拨弄着自己的丝带,双眼格外的明亮,流转的眼波似是一把钩子?,随着烛光泛动,尽数勾缠在杜兰泽身上。
杜兰泽视而不见,只说:「此时造反,便是死路一条。」
谢云潇早有造反之意。他道?:「山海县与凉州相距不过百里,明早启程,快马上路,三日即可抵达凉州。」
「万万不可!」杜兰泽紧握烛台,语调陡然沉了?下?
去,「倘若公主离开虞州丶直奔凉州,等同于公然叛逃,大逆不道?,必将声名扫地?。晋明乃是前?车之鉴,公主断不能重蹈覆辙。」
微弱的烛光掩映着杜兰泽的侧影,她背对着燕雨,身形单薄如纸,腰肢纤不盈握,似她这般文弱的女子?,立在谢云潇的面前?,竟敢与谢云潇针锋相对——燕雨都不敢顶撞谢云潇一个字,生怕谢云潇一剑砍了?他的脖子?。
燕雨不禁暗暗地?佩服杜兰泽,连疼痛都忘记了?,只是盯着她出神。她被烛光照得朦朦胧胧,就像月宫仙子?一样清雅秀丽。
「喂,」汤沃雪一针扎入燕雨的穴位,「你发什么呆?」
燕雨难忍巨痛,低叹一声:「你扎死我了?。」
汤沃雪道?:「滚你爹的,好赖分?不清,我不扎你,你才会死。」
燕雨道:「不是吧,我这伤也不严重,死不了?人?。」
「真有那?么痛吗?」华瑶忽然插话道?,「你的脸色,怎么又红又白的?」
燕雨抬手盖住自己的脸:「我丶我没事?,有劳殿下?挂念。」
近半个月以来,华瑶经常瞧见燕雨发呆的模样。她并未多?想?,只当燕雨又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燕雨是齐风的兄长,齐风又是华瑶手底下?最耐用丶最忠心的侍卫,看在齐风的面子?上,华瑶不会故意为难燕雨。
华瑶转过头?,面朝杜兰泽,继续商讨大事?:「所以呢,兰泽,你有何计策?」
杜兰泽隐晦道?:「事?关您的千秋大业,我们不可不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