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他的影子里,他问:「下月初三,你参加殿试?」
金连思道:「是。」
东无道:「好。」
东无不?仅心细如尘,还是沉默寡言的人,金连思并不?知道东无称赞的是何人何事。她悄悄抬眸,见他拾起一盏水晶宫灯,拇指摩挲着晶莹剔透的纹理,他又问:「近来三公主做了何事?」
工部侍郎李振答道:「三公主新得了一位近臣,名叫杜兰泽,这位杜小姐原是四公主的臣子,据说她貌美?才高,很不?一般。去年京城饱受瘟疫和水灾之苦,三公主奉命清淤防洪,这位杜小姐献了奇计,疏浚河道上淤下流,坚筑河岸的堤防,短短两月之间,化腐朽为神奇。今日一早,三公主巡视京城的水运丶陆运,也把?杜小姐带在了身边。」
「杜小姐,」东无念着她的名字,却道,「还是王小姐?」
王迎祥忙问:「殿下,您此?话何解?」
东无道:「这位杜小姐的形貌举止,像极了琅琊王氏长房长子家?的小姐,留她在京城,大约是个祸害,但她跟着三公主,防范严密,我不?便出手。」
镇抚司副指挥使唐通立刻跪下,请旨道:「卑职……」
唐通话没说完,东无打断道:「前任的两位副指挥使,一个被谢云潇割了脑袋,一个被华瑶放火烧死,你是我留在镇抚司的独苗,别为了个文弱女子,轻举妄动。」
唐通磕了个响头:「谨遵殿下教诲。」
东无侧目,轻描淡写地问:「水上货运怎么样?」
「水上货运」才是今日议会的重中之重。
从去年七月开始,东无就通过?京城河道偷运兵器丶药材丶粮草丶盔甲。恰逢京城瘟疫大起,华瑶与方?谨一同收容灾民,朝廷力保她们调遣外省的药材与粮食。趁此?机会,东无安插了奸细
,假借「赈济灾民」的理由,与工部尚书丶工部侍郎等几?位高官合谋,盗取价值两百多万银元的贵重货物。
东无派出的那些奸细们,有的扮作了灾民,以羌管吹奏思乡之曲,作为通风报信的暗号;有的混进了岸边码头,协助货船贸易往来;有的原本就在镇抚司当值,声东击西,混淆了华瑶的判断。
在东无看来,他的皇妹华瑶已?经长大了,长得一副花容月貌,但她的心智还不?健全,远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时候,皇妹亲手把?驸马杀了,他才能?高看她一眼。
东无挑起水晶宫灯的灯罩,掀开这一层透明遮物,直视光华璀璨的灯芯。那灯芯被雕琢成花月的形状,灿烂生辉。
东无细瞧片刻,才说:「内阁查帐,帐面定有亏空,你们要去堵住窟窿。户部尚书孟道年的性子固执,他认定的死理,皇帝也改不?了。若他不?愿签字,你们工部的帐簿会被孟道年派人翻烂。」
直到此?时,工部尚书邹宗敏才开口说:「微臣向您担保,此?事万无一失。」
东无也没细问。他放下灯罩,重新坐定。
早在一个月之前,东无就收到了华瑶的来信。他原本以为华瑶走投无路,打算投靠他。他已?经想?好了要如何凌虐她——他的皇妹,比他年幼十?二岁,在皇城中特?立独行,异于每一位皇子公主。她的性情十?分活泼丶十?分开朗,只会讨人喜欢,不?会威震众臣,注定无法上位。
东无拆开华瑶的亲笔信,却见她透露了一桩深宫秘辛,原来八皇子的生父可能?不?是皇帝,而?皇后?与何近朱私通已?久。为此?,东无特?意?派人去查阅宫中记录,发现八皇子确实?有一块水龙玉佩,其形状与华瑶的描述一模一样。
东无还看了金家?的家?书,据说是金玉遐寄来的信,他颇感愉悦。事关八皇子的血统,太后?和皇帝比他更上心,他只需袖手旁观,便能?目睹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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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一早,晨曦微露,沉重的钟声撞破了皇城的雾气,也驱散了谢永玄的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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