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做了二十年的老邻居、老姐妹,知道只夸到对方闺女就够了,要是再提到儿子,那就坏气氛了。
但天天在家,事也就那么多,说来说去,还是绕不开家里的烦心事。
方大妈把手里的布往旁边一扔,“我现在懒得想了,管他找不找对象吧。牛不喝水强按头也没用,他要是能打一辈子光棍,也算他有本事。”
“缘分这事儿啊,说不好。说不定你不着急了,人家就找着了。”江桂英开玩笑道:“我俩当初还说想做亲家呢,得亏没成。”
她家月华暴脾气,忆苦更是难管,这俩要是硬凑到一起,怕是要把整个三号院掀个底朝天。
方大妈笑道:“我还真想过,但不是他俩互相看不上嘛,我都没敢提。”
其实,就因为两家关系太好,她才不好开口,尤其是忆苦进部队之后。
换位思考下,她能同意忆苦去当兵,但没法赞成思甜去随军。在城里有工作,还离家近,就在本地找个对象成家多好。跟着去随军了,人生地不熟的,家里照顾不到,男人也不一定靠得上。
老姐妹肯定也是不想自己闺女跑到南边去随军的。
也是想着随军辛苦,她琢磨了半个月,自己也想开了,还是让林忆苦回部队自己找去。
至于林忆苦说会争取调回来,这话她就没当真过,调回来是那么容易的?净会说瞎话骗她。
关月荷家里热闹了大半天,舍友们吃饱喝足,要赶在天黑前去坐车回学校,才依依不舍地起身道别。
“过两天回学校又能见到了。”搞得好像就要毕业各奔东西了似的。
但把舍友们送上公交车、看着车子远去后,关月荷还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没进大学前,两年半的时间很长,她心里想着希望早点毕业回厂里。但眨眨眼,两年咻地一下就没了,她又觉得两年半太短。
知识还没有学透,舍友也没处够……
低头踢开脚边的石子,深深地叹了声,叹出一团白气。
不经意抬头扫了眼前路,就看到了穿着黑色大衣扶着自行车、站在银杏树下静静看过来的林忆苦。
她突兀地笑了下。
送舍友们出来坐车时,舍友们还在感慨道:“咱邻居家的哥哥长得真得劲啊。”
这话真应该当着林思甜的面说,省得林思甜天天说她眼睛看书看坏了才会觉得林忆苦长得帅气。
现在再这么远远一看,嘿,长得确实贼得劲。
要是林忆苦是个哑巴就好了。
“一天天傻愣愣地笑啥?”
关月荷嫌弃地噫了声,“你真烦!”
嫌弃完,收到了林忆苦给的借车谢礼——一包新出的糕点,关月荷又觉得林忆苦还是帅气的。
“嗯,好吃!”关月荷满足地点头,“我回学校前再去买一包。”
林忆苦忽然发现她脑袋上面有两个旋,小的时候好像没有?
他不太记得了。
“嚯!你俩搁这儿淋雪呢?”二大妈揣着手跑出来,赶着去上厕所,看他俩跟看俩傻子似的。
“啊?下雪了啊?!”关月荷仰头看,果然被雪花砸到了脸上,眨了眨眼,又撞进林忆苦的眼睛里。
俩人同时愣住,但关月荷很快回神,一抹脸,“下雪了,回家!”
小跑回了二号院,没一会儿又哒哒哒地跑出来,从林忆苦手里接过自行车,“谢谢忆苦哥的糕点,车子我就推回去了。”
看她多识趣,拿了吃的就帮忙干活。
过了好一会儿,二大妈从厕所出来,同样脚步匆匆,特意停下来观察发愣的林忆苦,“忆苦?不回家啊?”
林忆苦点头,“回。”
回到家了,摸摸胸口,还觉得心口扑通得飞快。
“回来了?过来试试新衣服。南边天气暖,等你休假结束,穿这身回去正好。”
林忆苦瞬间就平复下了心情,“妈,我要提前回部队了。后天就走。”
“啊……”方大妈刚想说他木头似的不搭理人,转头就听到这个消息,慈母心又涌了上来,忍住失落,哦了声,“那我给你收拾东西,你看看要带些什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