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了别说了,我信了。”李文杰早已面红耳赤。
这一大段掏心窝子的话,夸得他脸上、身上异常燥热。
怪难为情的。
他没什么感情经验,整天跟着孤家寡人般的上司罗宝珠工作,整个人身上也都散发着孤家寡人的气息,唯一一段感情便是和陶敏静这段。
若不是陶敏静占了主动,两人或许也不会在一起。
被动型的他又没什么经验,难免对于陶敏静突然的青睐感到一丝不安。
不过有了陶敏静这番话,他也再没什么好质疑的。
李文杰顶着一张通红的脸,羞涩中又带着一丝坦然地朝陶敏静张开双臂。
“呐,我给了你反悔的机会,你不用,那这辈子就永远不能反悔了哦。”
“嗯。”陶敏静笑着与之相拥,脸埋在他胸膛,幸福而平静地接了下半句:“永远不反悔。”
8月1日那天,婚礼如期在深城老家举行。
按着老家的习俗,婚宴要摆三天流水席。
第一天是待媒,第二天是正日,第三天是请新亲。
待媒就是感谢媒人,实际上是为婚宴做准备工作,厨师准备食材,街坊邻居们过来帮忙搭喜棚等等。
正日是宾客来贺,新娘过门的那一日。
请新亲是邀请新娘家的叔叔伯伯、舅舅阿姨之类的近亲过来吃席,以示对新娘的尊重。
陶敏静不是本地人,娘家离得远,第三天就免了,婚礼只办了两天。
老家宅子里,办婚礼的这两天异常热闹。
老太太王桂兰年龄大了,唯一的儿子又过世太早,底下需要吆喝张罗的事情全交给了李秀梅。
李秀梅是个爱露风头的性子,自己家里两个孩子没办过喜事,瞧见文杰是家族里唯一办婚礼的,也乐得替他张罗。
新客一位接一位,李秀梅四处招待,奔来奔去忙得不亦乐乎。
老宅宽敞院子的角落里,一条板凳上,坐着一对久违的老熟人。
陶红慧早早来到新郎家踩点,查看一圈布置后,被招待在角落嗑瓜子,没多久,瞥见了跨进院门的邹艳秋。
邹艳秋已经许久不露头。
当初陶敏静和陶红慧到处打探,还托老板罗宝珠帮忙留意,后来罗宝珠告诉她们,邹艳秋并不乐意与她们见面。
若不是这场婚礼,恐怕这辈子难得再聚一次。
陶红慧主动挥手与邹艳秋打招呼。
以前三个人中,邹艳秋通常是打扮得最为时髦耀眼的那位,现在情况完全逆转,陶红慧穿着V字紧身长袖,下搭一件牛仔长裙,顶上一道贝雷帽,耳边是字母型大耳环,颈间挂着黑白两色珍珠项链作配饰,活脱脱一个时尚都市丽人。
反观邹艳秋,上身一件普通白短袖,下面一件直筒长裤,脸上半点脂粉未涂,素净得可怕。
和以前简直判若两人。
这么喜庆的日子,陶红慧也不想深究邹艳秋这两年的生活。
事实上罗宝珠已经告诉过她,这两年邹艳秋一直在蛇口一家酒吧里做清洁工。
聊什么话题似乎都有些敏感,陶红慧干脆聊起以前那段日子,“深城有个叫做南雁的作家,在《特区报》的青春驿站版块连载了深城打工妹的故事,你看过吗?”
邹艳秋迟疑片刻,摇摇脑袋,“没有。”
“她和咱们还是老乡呢,主要是讲从湖南到深城来的打工妹在深城电子厂里打工的情况,语言很朴实,一下子让我想起咱们三个以前在玩具厂的日子。”
“想想那会儿我们也很坎坷,很艰难,每天为一日三餐发愁,站在这座繁华的城市,心里始终担忧能不能在这座城市里立足。”
“回头再看,以前的经历恍如隔世,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推荐你去看看这个作家写的东西,太真实了,你看完一定会有所感触的。”
相似的经历总能勾起相似的回忆,陶红慧想以这种方法让邹艳秋念起一点旧情来,试图修补关系。
邹艳秋大概是明白了她的意图,沉默很久,才轻轻点头,“有空我去看看。”
“那你……”陶红慧还想再说些什么,一阵锣鼓的喧闹完全掩盖住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