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小妹很快赶到,一看沈青绿的情形连忙下针。
沈青绿抽搐的身体渐渐平静,不多会儿睁开眼睛,熟悉的人和场景一入目,她心下长长松了一口气。
“阿离,你这是怎么了?”沈琳琅急红了眼,紧紧握着她的手。
梅小妹赶来之前,程英已将事情说了一遍。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突然身体像着了火,很难受,脑子也像是被烧糊涂了。”她整个人像是从火里逃生般,说不出来的虚脱。
“姑娘,你好好想想,今日可有什么不对之处?”梅小妹问她。
方才的扎针,不过是暂时压制她体内的毒,若想解毒,还得确定是哪种毒。
她好看的眉微微拧着,“我什么东西都没有入口,也未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若说不对的地方……那只有江鑫月靠近过我,她身上的香味很是浓烈,似花香,又有几分甜腻,闻起来很不舒服。”
梅小妹认真地听着,若有所思。
半晌,道:“依着姑娘的说法,倒是有一种毒与之相近,只是那毒颇为复杂,必须有引子。”
倘若江鑫月身上的香味真有异常,那闻过的人不止是她,为何旁人无事?
她问梅小妹,“不知是什么样的引子?”
梅小妹道:“我知道一种毒,底为花甜香,引子为木香。可先有底再有引,也可先有引再有底,是一种癫毒,中毒之人如火烧身,失了清醒时为求解脱丑态百出,甚至脱光自己的衣物。”
当真是好毒的心思!
这样的毒下在她身上,再是合适不过。
沈青绿心间一片冰冷,如果自己当真中招,众目睽睽之下癫狂发作,旁人不会疑是中毒,而会归咎于她痴傻之病未好全。
哪怕是事后证明她是中毒,也为时已晚。
“江家!”沈琳琅咬着牙,双手紧紧地攥成拳。
“江鑫月没有这么深的心机,要么是帮凶,要么是被人利用。”
江鑫月心思不深,极有可能并不知情。
沈青绿如是想着,忽地福至心灵,让夏蝉取来芳菲郡主送的帖子。
梅小妹接过帖子后闻了闻,然后点头,“那就没错了。”
芳菲郡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很多事根本无需自己亲历亲为,自有人愿意鞍前马后地为之效劳。诸如这等写帖子送帖子一事,一般都会交给亲近交好的人。
“阿离。”门外响起程英的声音,“你醒了吗?”
沈琳琅这才想起送女儿回来的人还在外面,“今日真是多亏了程大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癫毒之厉害,光是听梅小妹说出来,她都心惊肉跳。一想到最坏的可能,她是后怕不已,眼下还心有余悸着。
她吩咐夏蝉守着,出去对他道:“阿离已经醒了,这次真是幸亏有你,算是我们欠你一个大人情。日后若有……”
“沈夫人不必客气。”他将话打断,紧绷的神色一松时,阴柔之中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介于男人与女人之间,“我与令郎交好,阿离也算是我妹妹,兄妹之间没有什么人情不人情的,等她好了请我吃顿饭即可。”
兄妹二字,让沈琳琅很欣慰。
她不是扭捏的性子,当下爽快答应。
望着程英离开的背影,她目光中不掩欣赏,尔后慢慢浮上担忧之色。
*
沈府不远处,停着一辆看上去并不起眼的马车。
说是不起眼,实则是第一眼印象,若是多看两眼懂行之人必会发现那马车的不同。不仅车身较之寻常的马车大,用料也极其的考究,却因着无任何华丽的装饰,以及象征家主身份的徽记而显得平平无奇。
当程英从沈府出来后,一眼就看到这辆马车,左右四下一环顾后,身手利落地钻进去。
马车内精巧无比,处处透露着低调的奢华。
织金锦垫的尊位上,坐着白衣胜雪的男子,优雅又矜贵,修长的双手置于膝下,根根如玉雕而成。
这般旷世无双的公子,似误入人间的云,也似遗留在红尘中的雪,静雅出尘且清冷俊美,对周遭的一切置若罔闻,始终垂着眉眼,仿佛一副画。
程英落于辅位,把之前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他说完之后,车厢内重归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