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他不仅比玉敬良稳重,还更会说话。
玉敬良想到自己与一国公主是同僚,也确实是天大的荣幸,不由得挠了挠自己的头,嘿嘿地笑出声来。
那虽然英俊却实在是傻气的样子,不说是凤承英,就是沈琳琅都在心里叹息。
沈琳琅恭敬而郑重地留凤承英在府中用饭,凤承英没有拒绝。
席间凤承英让他们还和从前一样,别将她当公主,言语和过去一样随意即可。
“早知你是个姑娘家,我当初就不会那么针对你。”玉敬良不无惭愧地说道。
凤承英阴柔的脸顿时一沉,“我是女子又如何,我何需你让我。”
“别说让你,就是我不应该老说那些不好听的话气你。”玉敬良脸都红了,端起酒杯敬她,“我为以前自己的不对,向你赔礼道歉。”
两人碰杯时,沈青绿对着慕霖举了举茶杯,以茶代酒相敬。
这般自在闲适的时光,还能看到与故人相似的脸,当浮一大白。
隔着推杯换盏的空隙,慕霖目光深深地看她,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感怀着此情此景,应该是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饭还没吃完,宫里的仪仗到了。
为首的护送之人是慕妙华,银甲红翎英气威严,领着一众御卫宫女太监,高呼着,“恭迎殿下回宫!”
这一刻天家的尊贵毕现,君臣有别的差错如同一道鸿沟,将之前还能坐在一起饮酒吃饭,随意闲话的同僚朋友区分开来。
凤承英阴柔的眉宇间隐有一丝淡淡的怅然,她缓缓站起,拉着沈青绿的手,“日后我若邀你进宫玩,你可愿意?”
沈青绿微微一笑,“荣幸之至。”
“一入宫门深似海,宫里到底没有宫外自在,我猜你定然不喜欢。”凤承英自嘲一笑,“我也不喜欢。”
“那是你家。”
家这个字,让凤承英愣了一下。
高墙之内的深宫,也可以被称之为家吗?
那些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不说是没有血缘关系之人,即使是骨肉至亲,也能刀剑相向,招招致命绝不手软。
“或许很快就不是了。”
宫外有人迫不及待,早已虎视眈眈,恨不得取而代之。
“家就是家,只要人在,家就在。”沈青绿漆色的眸中泛起困惑之色,“这世间的规矩当真是叫人好生糊涂,或许是我痴傻多年,好些道理我觉着很是不通。我竟是不明白,为何父辈手上的家业,不传给自己的亲生骨肉,反倒要传给侄子?”
凤承英再次愣住,尔后苦笑,“谁叫我是女儿身。”
“女儿身如何?那也是你父皇的亲骨肉,子女承继家业,难道不应该是天经地义吗?你父皇的东西,本该统统都是你的,旁人若敢觊觎,那就是不该。”
沈青绿这话一出,凤承英阴柔的脸上泛起一抹怀念之色。
长明宫灯火通明的寂夜中,玉竹般初成的少年牵着个瘦小的女童,他们穿过重重宫阙,来到君王临朝的大昭殿。
大殿金碧辉煌,却冰冷至极。
少年指着那象征着天下最至高无上权力的龙椅,问女童,“阿英长大以后,可想和你父皇一样坐在那里?”
女童很是不解,小声回道:“小皇叔,那里我也可以坐吗?不是说只有男子才有资格?”
“你会是你父皇唯一的子嗣,你父皇的东西全都是你的,包括那个位置。只要你想,小皇叔愿意帮你。”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女童清脆地回道,“我想!”
空旷的大殿中,回荡着他们的声音,明明不大,但足可穿云裂石,直击九天振聋发聩。
“这般惊世骇俗的话,你是第二个同我说的。”
“那第一个是……?”
“我小皇叔。”
竟然是那个人!
沈青绿挺意外的,“那你是什么想的?”
良禽择木而栖,栖的最好是凤凰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