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齿缝中挤出这两个字的同时,手下的动作一松,绞紧的帕子散开来,但那原本栩栩如生的海棠花,已经皱得不成样子,哪里还有之前的精美。
“都怪她!如果没有她,事情不会变成这样。”
“对,都怪那个孽障!”玉晴雪恨恨地附和着,越想越觉得后悔不迭,“早知会有今日,我当年真该狠下心来。”
她不说这话还好,话一出口立马感觉到玉流朱冰冷的眼刀子。
如果说玉流朱如今最恨的人就是沈青绿,那么对于有机会将人弄死,却没有动手,而是把祸患一直留着的她来说,玉流朱怎么可能不迁怒。
那目光中的怨恨与责怪清清楚楚,还夹杂着几分嫌弃。
她有些发怵,却觉得本该如此。
“不就是个公主,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你口气倒是大。”玉流朱眉头一紧,不虞地看着她。
她目光飘忽着,眼底划过一抹古怪之色,“若是当年二殿下成事,谁是公主还说不定……”
“夫人。”秦妈妈突兀地出声打断她的话,神情间隐有些许急色,“先前他们还有些顾忌,不敢对我们动手。眼下阿离姑娘有公主做靠山,你说她会不会报复我们?”
“一个公主而已,怕什么!”她撇了撇嘴,“这天下迟早是信王的,别说是公主,就连陛下都要退让三分。棠儿,你别担心,他们得意不了多久。”
玉流朱冷哼一声,睨着她,“这种话你可千万别在人前说,莫要连累我。”
“我省得。”她讨好着,压低的姿态不像是当母亲的人,“你放心好了,你交待我的事,我全都记着。棠儿,我说过,只要你好,我做什么都愿意。”
这样的话,无疑是表忠心,但她们是母女,听起来尤其的怪异。
玉流朱不喜,反倒面有嘲弄之色。
“你们出去吧。”
玉晴雪闻言,连忙往外走,秦妈妈紧随其后。
她们走得太急太快,让玉流朱更加气恼。
她脸色沉得厉害,气息已然紊乱。
这一世发生的事和上辈子的种种,不停地在她脑海中浮现。那些她亲身经历过,亲眼所见的事情来回地翻滚着,不断地冲击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似是有个声音在提醒她,她的前世就是一个大骗局。
不光出身是假的,亲人是假的,疼爱也是假的,甚至她以为的东西,也是假的,就连有些人的身份,竟然也是假的。
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不。
不可能的。
老天眷顾于她,让她重活一回,肯定会让她得偿所愿。
她这般想着,仿佛看到月色下清冷修长的男子,动情地呼唤着她的名字,“阿朱,阿朱……”
那么沉重的思念,那么压抑的深情,一定是真的!
哪怕现在还不是,以后也一定会成真。
*
黑夜无边,寂寂无声。
四下笼罩在暗中,无地似是很大,又像是极小。
沈青绿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否则她怎么可能回到前世的家门外。外面的竹子依旧长得茂盛,哪怕是在漆黑中也能感觉到春意浓浓。
“阿朱,你在哪里?”
门内的人应该是在找她,那熟悉的声音令人一时想落泪。
她张了张嘴,想说她就在这里,却发不出声音来,也迈不动步子。
屋子里呼喊越来越急切,“阿朱,阿朱……”
“哥哥,哥哥……”
她在心里呼唤着,恨不得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