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成想自己想要的素而不俗,雅而精致的打扮,与沈青绿未描妆,光是简简单单的一袭绿衣相比,竟然落了不止一截的下风,心里哪能好受。
知女莫若母,她脸色稍稍一变,李氏就懂她的不快在哪里,赶紧推了她一把,道:“你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的,成日里担心你阿离表姐,如今见着人了,还不赶紧问一问。”
又对沈琳琅说:“这孩子嘴笨,心里有话说不出来。自打上回鹿鸣山庄的事情过后,她就想来看阿离。一开始怕出了那样的事,阿离不想见人,也就没来打扰。后来得知那程千户竟然是鸾和公主,更是不好过来,怕别人多想,以为是冲着公主的面子。”
这番话听起来还算真诚,沈琳琅感慨道:“你们有心了。”
“我们就怕你们多心。”李氏捏着帕子,一脸为难的样子,“你们家近日事多,一出接着一出的,你我两家也有些日子没有走动,我这心里不太是滋味。”
以前两家来往融洽时,她们母女也算得上是府里的常客。
赵丹心适时出声,对沈青绿道:“阿离表姐,听说你那院子修整了,还种了一棵梨树,你能带我去看看吗?”
“去吧。”李氏赶在沈琳琅的前头同意,“你们表姐妹合该私下多多相处,也好亲近彼此。”
沈琳琅皱了皱眉,下意识去看沈青绿。
沈青绿已经起身,“丹心表妹是客人,我于情于理都应该带她在府里好好逛逛。”
*
梨苑已修整完毕,瞧着与以前的流芳小筑有很大的不同。
尤其是院子里的那棵挂果的梨树,更是和过去的海棠树大相径庭,一眼看去就像是两处院子。
赵丹心走到水榭,望着那一池水,道:“惊蜇那日,我还在这里吃梨子弹琴,一眨的工夫,竟像是不认识了。”
沈青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神色淡淡,未有任何回应。
她心下暗恼,难免忿忿然。
一恼沈青绿性子不讨人喜,得罪了人还不自知,是以才会被人下药以示教训。二忿沈青绿运气好,不仅没有中招,还攀附上了当朝唯一的公主。
若非是如此,自己也不会被母亲压着来示好。
“这院子瞧着更雅致,也更配得上表姐,我看着都替表姐感到高兴。”
“本就是我的东西,何来配不配一说。”
沈青绿不冷不热的态度语气,让她心里堵得慌。
她记着李氏的叮嘱,忍着满腹的不悦,挤出几分笑意来,“表姐说的极是,这些本就是你的东西,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以前我们两家交好,我和棠儿表姐也往来密切,那时她总爱去我家找我玩,还喜欢找我大哥讨教诗词文章。”
说到这里,她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面色略微一恼,讪然道:“看我,说的都是什么啊,那全是过去的事,我提这些作甚。阿离表姐,你别误会,我大哥那个人最是正派,不过是把她妹妹。
上回认亲宴,你也见过我大哥,我大哥一看就是光明磊落之人,他去年已取了举人功名,是我们这一辈中最出色的子孙。我父亲说,我们赵家往后百年的书香延续,恐怕都要落在他身上。”
她那个同胞的大哥,沈青绿有点印象。
一众赵家子孙中,对方确实是最为出色的存在,不止是长相身量,还有气度风骨。
这好端端的,她又是扯上玉流朱,又是提自己的大哥,到底是几个意思?
“你和玉棠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在意。”
她咬了咬唇,眼底隐有一丝不耐之色,“阿离表姐你多年不知世间事,也难怪你不在意。不在意也好,那样不管旁人再如何说三道四,你也不受其扰。”
沈青绿心下微动,装作不解地问,“旁人说我什么了?”
“都是些不好听的话。”她像是欲言又止,紧接着如同倒豆子般,“京里很多人在传,说表姐你傻了那么多年,便是眼下好了,谁也不敢保证你还会不会再犯病,但凡是有头脸的人家都不敢聘娶你,除非是知根知底的亲戚,说不定还有可能容得下你。你别生气,那些夫人就是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知人知面不知心。”
沈青绿终于明白她之前絮叨那一堆是什么目的,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话确实不假,就好比她自己。
她见沈青绿盯着人看,也不说话,心里渐渐没底,也越发有些心虚,“阿离表姐……”
“你这两天是不是私下见过玉棠?”
“……”
她也不知为何,面对沈青绿黑漆漆的眼睛,心突突地跳起来,猝不及防之下脸色没能绷得住,明显有慌乱之色。
“我没……”
“你没和她私下见过,那就是你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