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前朝一夜之间尽数沸腾了起来,皇上喜得皇子公主,而二子之母亲皆为明远侯府的那位姑娘。
在众多亲信想着上头盛昌侯和杨氏诸如安信侯的脸面之下,原本应当贺礼不断门庭若市的明远侯府竟然鲜有人敢来。
侯府人却是不在乎,第二日一早便请了牌子入宫去见自家女儿,待回来之时,第一位来送贺礼的马车也堪堪在前门下轿,正是吏部侍郎夫人。
明远侯府中男主人不在,走动的便都是夫人小姐之类的,故而侍郎夫人也带着自己的女儿来了。
谢秋雪在院中挑水的时候,便见一人惊呼喊她:“秋雪!”
她微微一怔,回头看去,正是那位之前将她们一家带离京郊,还给了爹娘活计的欧阳小姐,不由得嘴唇勾起,露出些笑意。
有了侍郎府迈出的第一步,明远侯府的门前逐渐多了更多的车架,来来往往,若非武将便是那清流一派,这消息传到皇上耳朵里,惹得他放声大笑。
“既然这流言如此有趣,王海福,你回头便叫人添把火罢。”皇上心情甚好,在手中奏折上缓缓落下一个“阅”字,便放置在托盘之上等人来收走。
王公公轻轻挥了挥拂尘,几步上前,身子微倾道:“陛下,您还未在圣旨上印章,可是还有什么顾虑?若是今日夜幕降临之前仍未宣旨,只怕是误了时辰。”
皇上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看向一旁已然写好的圣旨,叹了口气:“朕原先想将清禾晋为修仪,而后又欲将位份再升到昭容。只是清禾毕竟进宫才一年有余,先从正五品才人晋位至正三品婕妤,后至正二品充容,速度实在是快了些。”
“陛下,此事不可一概而论呀。”王公公便笑着说道,“对于寻常的娘娘,这般的晋位速度确实引人注目。但是充容娘娘毕竟为您生下了两位龙子,更是诞下了您的第一位公主,后宫子嗣本就不多,充容娘娘升得快些也是情理之中。”
皇上揉了揉眉心:“只是明远侯和世子都还未回来,且已有小半个月没有寄密信回来了,若是他们能够再早些时候顺利归来,朕也就不必忧心清禾的位置了。”
“陛下放心,您派遣了威武大将军一同前去,想必不会有事的。”王公公想了想,“此去淮南虽然说有些危险,不过到底离清河郡不远,奴才听闻侯府与清河郡主关系不错,若是遇到了麻烦,清河郡也会出手相帮的。”
“也只能如此了。”皇上叹了口气,“那便盖章宣旨罢,赏赐按照宫里的规矩来。”
王公公领命,正要退出养心殿,忽而又想到什么,停下脚步,低声问道:“陛下宫里有龙子福气的传闻,皆是因贵妃娘娘宴席、严美人出言及容婕妤献曲一首所致,可要有所表示?”
“一并赏了。”皇上一锤定音。
明黄色的圣旨被红绸盖好,置于早已擦拭干净的托盘之上,由王公公亲自端出养心殿,一路穿行廊道,与十几抬箱笼相遇。
再由圣旨为头,箱笼在后,一同出了乾清宫一路往西,刚刚好停在了另一座宫殿门前,王公公略略抬头,便见永宁宫三字被人重新清理过,在秋风中显得十分肃穆。
门口接待圣旨的是凌充容身边那位叫秋霜的大宫女,此人与初见时毛毛躁躁地喊住他之后战战兢兢不同,王公公现在看过去,只觉得对方进退有度、落落大方,当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大宫女。
殿门口的香炉已然摆好,充容娘娘刚刚生产完,见不得风,便由秋霜代替叩首,香炉之上香烟袅袅,王公公便在这个时候开口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充容凌氏清禾,载扬蕙问,自入宫以来克娴于礼,恪勤奉职。今为皇室绵延子嗣,诞下一儿一女,功不可没。特晋封为正二品昭容,赐封号‘宜’,以表其妊娠之功。钦此!”
王公公将圣旨微叠,双手各托其一侧,递到跪拜在前方的谢秋霜手上,再由谢秋霜奉着圣旨进殿内交到同样跪拜在床的宜昭容手上。
“臣妾谢陛下隆恩。”
听到殿内传来的声音,王公公的表情这才松了松,不复刚才那般肃穆。
谢秋霜看着采荷在一旁扶着凌清禾重新躺下,这才从妆奁下头取了荷包,一路小跑至站在香炉边上的王公公的面前。
“恭喜宜昭容娘娘。”王公公笑道,“昭容娘娘进宫一年有余已接连晋升三品,位列九嫔昭容之位,着实难见。”
谢秋霜陪笑,将荷包塞进王公公的袖口:“那都是陛下爱重之故。”
这是喜钱,讨个彩头而已,王公公没有拒绝,低声道:“陛下的意思是,娘娘刚刚生产,不宜大兴宴会,等到皇子公主的满月宴再大办一场不迟,届时陛下也会来为四殿下与公主添福。”
谢秋霜连忙高兴地应声答道:“多谢陛下!”
王公公不再耽搁,眼见金公公那边已将箱笼清点完毕,便由后者陪伴出宫,只是在路过配殿附近之时,似乎隐隐听到后头似乎有些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