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谢秋霜忍住痛,竖起食指挡在双唇之前。
冯娣眯起眼睛,看清楚来人之后顿时皱起眉头:“三娘,你怎么大晚上翻墙进来,不对,你为何如此狼狈?”
“进屋说,我是偷偷来的。”谢秋霜把棍子捡起来,几步跟着冯娣进门,且闭上了门窗。
“……你是说发生了宫变,你家娘娘藏起来了,此时需要一些饭食和取暖之类的物件?”冯娣听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谢秋霜把故事半真半假地说了,密道自然不能说,只说在安乐堂某处发现了个狗洞钻进来的,自然宫变内容,她倒是没多少隐瞒。
炭火在冯娣的脸上倒映出暖光的光,她顿了顿:“如此说来,瑾昭媛成功了?”
“未曾成功。”谢秋霜摇了摇头,“若是成功了,你便不会完好地坐在此处了。”
“也是。”冯娣点点头,“上次你走的那般信誓旦旦,我以为你早有办法对付瑾昭媛,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总是要出口讽刺一两句的,但是对于冯娣来说,当时的道歉是真心实意,那未来她也没必要再以此为疙瘩横亘在二人心里。
谢秋霜自然知道她是故意提的,抬了抬眼:“此事一定,瑾昭媛自然就翻不了身了。只是事情提前了,我这边准备不周而已。”
她没有搭那次对方道歉的茬,冯娣的神色淡了下来。
“我帮不了你们,”冯娣其实是失望的,她想化干戈为玉帛,但是道歉的话她不会说第二次,也说不出口,“但是苏宜说过,我这院子离库房很近,里头堆了好些被褥,碳我确实不知道,吃食的话,应当在安乐堂的西侧,那里是膳房。”
谢秋霜抿着唇站起身,她想了想便躬身行礼:“一码归一码,我对你道谢,若有需要我报答的,随时提。”
“我想你原谅我。”冯娣撇过头去,这是她第二次道歉,至少她这样认为。
原谅?谢秋霜当初经历的并非原谅就能一笔勾销的,虽然今日之恩也是救命之恩。
她笑了笑:“你如今还想要富贵吗?”
“什么?”冯娣将头转回来,十分不解她为何能把话题岔得这么远。
“我记得上次你说你后悔了,”谢秋霜没有回答她,自顾自道,“待事成之后,我想办法送你出宫去好不好?开一家小店,改换姓名,离你的家人远远的。”
冯娣没有回答,她看着谢秋霜笨拙地从来时的那面墙上爬了出去,然后消失在了视线里,眼泪不自觉地划过脸颊。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她很向往谢秋霜刚刚跟她描绘的生活,光是想到就要幸福得流泪。可是明明,明明她本来进入后宫之前就是这样想到,为什么如今变成要靠这样的方法呢?
她之前把一切都搞砸了,幸好醒悟得不算太晚。
这一坐,冯娣就坐到了天亮,一群人隔着院墙叫嚷着,很快有人将她门口的锁打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充了进来。
为首的苏宜问道:“冯才人,有人说昨夜听见你惊呼,可是出了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冯娣揉了揉发麻的手臂,“昨夜见鬼,惊恐之至,一宿未睡。”
一位嬷嬷连忙上前道:“冯才人,昨夜库房丢了十套被褥,小厨房的炭篓子不见了两个,连那口大锅都没了踪影,这实在是情况紧急。有人说您惊呼这才冒昧来问,还希望您配合些。”
“丢了锅?”冯娣朗声大笑,她这笑是发自内心,但是在一众人听起来就显得有些毛骨悚然,“哈哈哈哈那不就是鬼才会做的事情吗?难道这偌大的皇宫里,居然有活人要偷一口锅?你们干了什么亏心事,能叫鬼找上门来!”
进来的宫人们脸色立即大变,在眼前之人疯疯癫癫的大笑声中寒风阵阵,只叫她们心底发毛,动作也瑟缩了起来。
说话的嬷嬷此时也抬头看了一眼天色,阴沉沉的和昨日一样,她强自镇定道:“忘了冯才人已经疯了,我等问她有何用?快走吧,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一众宫人们退去,听着门后头依然不断的笑声,却不似之前那般稳重了。
谢秋霜原本也没想将动静弄得这样大,只是乐山和乐水那边一时没有结果,天色又太晚了,总不能冻着过夜,若是染了风寒就得不偿失了。
一床被子肯定不够,她便规划了一条小路,又加了采荷和香菱上来,四个人一同搬了十来床干净被褥。吃食的话,小厨房没有剩的,现做来不及,干脆取了些米和碳,直接把锅拿上了。
锅里还装了满满一锅水,先让人喝足了才熬的粥。
唯一苦了四个人的手臂,第二日醒来都是酸胀难耐,但好歹是没饿着肚子。
而乐山和乐水却没来得及赶上这晚的饭食,直到第二日天蒙蒙亮,她们才抱着十来件粗布衣服从洞口缓缓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