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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第2页)

“逃了!”另一头道,“只好去头车的车厢挤一挤,后头这几辆车都给打坏了!”

“明白!”

邱岭将枪抽回枪盒里,招手叫程筝跟好,二人一前一后绕过几丛高高的芦苇和高粱地,爬上领头的卡车。

十五辆绿皮大卡,翻了两辆,剩余的人便只能够挤进别的车里。

程筝踩着板凳爬上去,车厢里头挂的煤油灯晃动着闪,周怀良正同副队商量清点人员,露出一半的侧影给她。

视线略略向下一落,程筝瞧见他垂在军衣裤缝的手,指缝挂着浓稠的血,一滴一滴掉在车厢的铁皮地上。

周怀良的手臂吃了一粒枪子儿,凿进去一个指头大的血洞,手指无意识痉挛颤动,一双剑眉紧皱。

程筝立时抿住唇,掉过头去向邱岭道:“你们少将中弹了,随队的医生在哪里?”

邱岭忧心忡忡道:“已经去叫了,可是估摸也只能先做简单的包扎,等车队到沈阳了才好接进医院里。”

“还有多久到沈阳?”

“快了……快了,约莫两个钟的工夫,我这就去发急电叫那边的人尽早接应!”

与邱岭交涉完,程筝便又向周怀良看去,黑色衣裳吃血,混在一处辨也辨不清,念及周怀良护她的那一撞,程筝愈发觉得心口沉沉,仿佛有极大的愧疚积在那里。

将整顿清点的事情吩咐下去后,周怀良重重吐气,完好的那只胳膊撑住车壁,缓缓滑坐至车厢角落里,军医蹲下查看周怀良的伤口,将弹壳取出后先做止血处理,副队候在一旁,随后快步迈出去,差使车头开快些。

沾血的外衣被剪下一块,硬挺威严的乌色外套被取了下来搭在他的肩上,周怀良闭目呵气,唇色瞧上去颇干,程筝过来替他打了杯水,站在他面前向下垂视,周怀良接过搪瓷的杯子,气声道了句谢,紧接着仰头吞咽白水。

“是我要道谢,你的胳膊救我的时候撞到,影响你开枪了么?”她旋身拎开斗篷的下摆,蹲下遮住双膝,慢慢地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压住。

周怀良静声:“与你无关,不必想太多。”

程筝向他瞧去一眼。

一仗打完之后,大伙儿都靠着车壁休憩起来,讲起闲话:

“先前不大方便问,这个突然随车的小姐是少将认识的人么?”

周怀良懒懒掀眼,应声:“是。”

程筝道:“给你们添麻烦了么?”

对面连连摇手:“那倒没有,只是好奇,少将这个死脑筋一贯不破例捎人进军队的。”

周怀良稍一抿唇,喝止:“省些力气,少长舌头。”

“是……是。”寸头将脑袋垂下。

程筝一笑:“这我倒是知道,他是很守规矩的木头似的人。八点睡五点醒,一分一秒都不带错过,早饭能够连着不换吃足一月,文件甚至要按颜色一摞一摞摆好,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咦?这位小姐知道得这样详细?”

周怀良转动水杯,同时向她落去一眼,见程筝闲闲道:“在他公馆里做过一阵短工,遭他使唤过。”

也只好这样说了。

紧接着又是几句闲话,几人实在是累了,揣着两条粗胳膊便打盹,程筝靠车坐着,瞧着帘布外头愈来愈亮的天空,像鱼翻过个面,鱼肚一样的白。

将才已经打过盹,程筝并无困意,车厢寂静无声,清晨升起一回寒潮,程筝瞧一眼周怀良的伤口,似乎是为着弥补一些给他惹的麻烦,将自己的靛色斗篷摘下盖在他身上,自己爬起来靠着车厢口向外看。

一片一片辽垠的土地,仿佛推展不完的丝绢的绸画,远远还能瞭望道工厂的烟囱,腾生的黑烟如同租界里法国女士礼帽下曳着的长长的一条乌纱。

北方的风敲在她面中,程筝陡然生出个寒噤,耸起了肩膀。

身后,澄黄色煤油灯的一旁,周怀良慢慢掀开了眼,察觉自己正被带着热气的柔软斗篷拢着,领口一圈雪白色的兔毛,沾着点茉莉发油的香气,周怀良静了许久,手指搓动一瞬,再抬眼时瞧见程筝正独身站在那里,顶好奇地四处环顾。

手臂的枪洞堪堪止血,一阵一阵蚁虫啮咬的痛感,周怀良瞧着她斜下的影子,想起一年以前他受命去清剿东北的匪患,也就是今日劫车报复的同一伙人。

带了一队人打上了山,那时候也受了伤,在王团长,即王利民的家里歇一阵脚,吃一盏茶。

王利民那时正好收了个新丫头,不知为何是昏的,脑袋用麻布一捆,放倒在一张凉席上,极寻常的蓝布衫,黑色胯裤下的脚踝沾的泥也风干了。

王利民见他投落了眼光过去,便道:“佃户家卖来的丫头,似乎是母亲病了。”

周怀良不很在意,若不是实在累了,也不会到这王利民家里来吃茶,他心中单单想着:这盏茶入肚后便可以离开了。

“说来也怪。”王利民架起一条腿,十足纳闷,“我在这里这些年,从不听说那户人家生过闺女,这丫头简直是凭空冒出来的,也不知是不是她家老汉在外头生的,生得倒水灵,我就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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