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辗转反侧,睡不着,于是爬起来看折子,又写奏章,鸡叫三更,他才终于乏了。
刚睡下不久,又要早朝去,胤禛心里有事,本来也睡得不安稳,个把时辰里全在做梦。
梦到在乾清宫里,康熙帝当众说要传位给他,他还没来得及欢喜,耳边忽然兵戈声四起,有人大呼:“造反啦!取胤禛首级者,赏五千金!”
胤禛本来很紧张的,见四面楚歌,无处可躲,便在殿前想:五千金?既然今日逃不掉,不如叫十三弟挣了这钱……
此念头一起,梦境瞬间破裂,他从梦中睁开眼,半天举起手捂住了双眼,只觉得哭笑不得,他这是着相了,又堪破了?
——
昭西陵的忌辰祭完毕后,虞衡浅浅松了一口气。
他从前没经历过这种仪式,只觉得繁琐已极,但随侍的梁寿曾见识过大型祭祀,跟他说此行已是简仪。
虞衡:他就知道,皇帝不是人人都能当的。普通人打份工就累得不想喘气,他看他皇爷爷走完流程还云淡风轻的很。
就是他爹瞧着不大好,跟着走完流程,虞衡和他爹四目相对,纷纷在对方脸上看到了疲惫。
礼仪完毕后本就该准备回程的,康熙帝突然宣布众人齐聚隆恩门前,面向隆恩宝殿:“皇祖母忌日前,朕又梦到了她,她老人家挂念儿孙,是尔等之福……”
“朕此次本该携百官和尔等共来,但念及此乃家事,实在不必让诸位大臣参与。”康熙帝说着目光一一掠过齐齐站成两队的儿子们:“梁九功,你去把东西取来。”
虞衡站在他爷爷边上,心想:来了来了!
他人小,想着大家此时定不敢与他爷爷对视,便打算迅速围观数位叔叔的表情。
结果第一眼就跟他二叔对视上了,虞衡的眼神连忙清澈起来,他二叔却还是盯着他,虞衡不得已,对他笑了一下。
他二叔边上站着的就是他爹,他爹此刻瞧着已经完全清醒了,垂着眼和他对视上,只轻轻眨了眨眼,虞衡也回敬他两个眨眼。
再过去是八叔胤禩,他也在瞧他……
虞衡老实了,不敢乱看了。
你们这群人咋不按常理出牌。
算了,毕竟最不按常理出牌的是咱爷爷,也就是各位的爹,遗传学,诚不欺我。
梁九功双手托着檀木盘,恭恭敬敬的走过来呈上签筒。
当着众人的面,康熙帝把签筒拿起来,往下一倒,哗啦啦,筒中签掉落了,但没完全掉,只有一根签飞了出去。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的,那根签就落在了八阿哥眼前。
大阿哥瞧了一眼,弯腰把那根签拾起来,装模作样的演了一个惊讶的表情:“父皇!这签定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发来的圣谕!”
康熙帝斜了他一眼:“上面写着什么?”
胤褆大言不惭:“上面什么也没写,但怎么就恰好落在了八弟脚边呢?”
十阿哥“噗嗤”笑出了声,连忙捂住了嘴,他能感觉到兄弟们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像刀子般射过来。
康熙帝冷哼一声:“你何日改行做了算卦营生?魏珠,把签拿过来。”
魏珠双手去接大阿哥手中的签,大阿哥临了却不松手:“魏公公,听闻你入宫后勤勉求学,如今已经能读千字文了,你瞧这签上的字可认得?”
魏珠进退两难,那签上的字他倒是认得,可由他读出来算是什么事?
好在康熙帝发话了:“朕方才话还没说完,今日当着皇祖母的面,凡是摇出来排行的阿哥,均是皇祖母庇佑的好曾孙,只是不适合做我大清未来的天子。”
言毕,康熙帝看向如遭雷击的胤褆,向魏珠道:“大阿哥叫你读,你就读。”
魏珠连忙道:“回皇上,大阿哥拾起的这根签上,书的乃是八阿哥!”
此话既出,胤禩面露难色,胤褆则一把夺过签:“皇阿玛,我看这签不用抽了,有人故意陷害八弟!”
胤褆几步奔到签筒前,当着众人的面把签筒倒过来,哗啦啦,签虽下坠,却最终浮在了空中,原来每根签的底部都被绳子系着沾在了签筒底部。
康熙帝不动声色:“梁九功,签筒可是朕叫你准备的?如今出了这种问题,你可要给朕个交代。”
梁九功从方才起就大冷天里直冒汗,闻言连忙甩锅:“皇上明鉴,奴才不曾注意到这签筒的问题,奴才有罪!”
康熙帝一笑:“既如此,你去取另一个备用的来。”
胤禩忽然出声:“父皇,签筒不过是小事,以儿臣看,出了这等意外,便不该再行其事,以免打搅了曾皇祖母她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虞衡在边上:哦豁,这跟打明牌有啥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