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看着季辞转身为了别人往外跑时,那点仅存的理智瞬间碎成了渣,所有阴暗的念头像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只要他愿意,他当时有上百种办法带走季辞,让他永远无法再逃离自己。
那些青年想都想不到的阴暗手段,在他心里翻来覆去地演练,每一次克制都让他的心脏因极致的渴望而发疼。
他确实后悔了,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季辞有机会和其他人碰面。
明明是他找回季辞的,是他第一眼就认出了珍宝,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季辞就该被他牢牢攥在手里,藏进最深的巢穴里,让任何人都找不到、碰不到,就像他无数次在夜里的想过的那样。
顾离厌的呼吸变得粗重,就在金眸中的情感即将彻底失控的那一刻,手上突然出现了一丝不属于自己的温暖。
顾离厌任由季辞的手覆在自己手背上,指尖传来的人类体温明明是暖的,却没能融化他周身冷硬的气场。
他面上像覆了层冰,连眼尾都没动一下,唯有垂在下方的瞳孔里翻涌着一丝隐秘不安的情感
季辞看着他,轻轻攥了攥他的手,声音柔缓却十分清晰:“我在这里。”
顾离厌的目光像是黏在上面了,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许久,才终于回过神,像是从深潭里被拽出来,喉结滚了滚,发出一声带着几分茫然的“嗯?”
方才那些翻涌的阴暗念头还残留在意识边缘,让他的声音里都透露出几分没散的冷意。季辞见状,索性倾身凑近了些,一字一顿地重复,每个字都带着认真:“我说我就在这里,你不要害怕。”
害怕?
顾离厌扯了扯嘴角,笑意却没达眼底,他垂眸看着季辞那双澄澈的眼睛,
弄错了。
该害怕的不应该是他。
而现在这只本该惶恐的小鸟,却还想着伸过手来安慰猎手,看着他的目光甚至带着几分安抚。
顾离厌的瞳孔又暗了暗,阴暗的念头再次冒了出来。
他想,干脆就趁着这个机会,把珍宝彻底留在这儿吧,只要彻底将他囚禁在自己身边,他就不用再为那些无关紧要的幼崽分神,不用再为别人牵动情绪。
让他的眼里只能有自己,哪怕是被囚禁后的怨怼恨意,只要这份目光只属于自己就好。
金眸中复杂的情绪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洞漩涡,旋转着扩大,带着致命的吸力,几乎要将他自己也拖入魔障。
下一秒,“啪”的一声脆响骤然响起。
季辞的手还停在半空中,连他自己都被这清脆的声音吓一跳,显得有几分怔愣。
他没想到自己打得出这么大声音,不过被打的人手臂完全没事,打人的反而掌心微微泛红。
但他确实没想要真下重手,只是想将对方从那偏执的魔怔状态中拉回。
季辞看着顾离厌垂在身侧的手,指尖还残留着触碰时的微凉,紧张地追问:“痛吗?”
这点力度对龙族而言,连挠痒痒都算不上,甚至比不上风吹过鳞片的触感。
可顾离厌的眼神却在那声脆响后瞬间变了,方才还翻涌着的阴暗与偏执像是被瞬间冲散,瞳孔重新变得清澈,整个人从魔障中抽离出来,连周身的冷硬气场都随着这清脆的巴掌声消散不见。
不是因为那一下轻拍,而是因为他看到了季辞眼中,那满满只属于自己的情感,里面的心疼与担忧漫过他的心脏,将那些残留的阴暗念头彻底浇灭。
他在担心自己。
这份在意在此刻让他得到快感,远比他无数次在心里演练的、在梦里描摹的,还要浓烈得多。
顾离厌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瞬,那笑意浅得像错觉,声音听起来依旧不咸不淡:“不痛。”
明明是被打了,胸腔里却像被灌满了甜意,连呼吸都变得轻快起来。
季辞瞥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恢复如常,心里松了口气,另一份情绪却涌了上来。
他突然又感到有些生气了。
季辞喝了口柳橙汁,表情平静,冷不丁开口:“你这一点,和小时候完全一样。”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气像是被冻住了,刚和谐了几分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诡异浓重。
死寂瞬间笼罩了两人,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被无限放大,在安静的空间里来回冲撞仿佛噪音。
顾离厌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施了定身咒,过了好一会儿才一点点侧过头看向季辞。
他的嗓子突然变得干涩,心脏宛如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血液都在此刻停止了流动,四肢百骸都透着股发麻的凉意。
什、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