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你家里做了今年的新酱吧,下次多带点过来,我一定要买两坛。下次我不买酱菜了,我也买酱,回去做酱菜、炒菜都方便。”
“新酱?”郑娘子耳尖,瞬间抓住她关注的字眼,热切地握了杏娘忙碌的双手。
“丛娘子,你家今年还做了新酱啊,怎么不早说呢?这样吧,把你家的新酱卖给我二十……不,三十斤,卖给我三十斤好了,这次不用你送坛子。”
想到家里大小男人的饭量,郑娘子决定买足一年的酱。
“啊?”杏娘简直以为自个出现了幻听,三十斤……“我家今年拢共才做了二十斤的新酱,哪来的三十斤卖给你,再说了,我家的新酱是留给自家吃的。”
上次做酱几乎把菜园子的红辣椒薅个精光,本想着等辣椒再红一次做第二批,没成想碰到这么大的一个订单。
李苏木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说一句,郑娘子的购买清单添加一条。
不清楚原委的人还以为他是个托呢,专门候在这里给人下套,可他着实冤枉,谁知道会碰到郑娘子这般的大冤种。
郑娘子急切地劝说:“丛娘子,你做了酱本就要拿出来卖的,还不如先卖给我,你自家吃的再做一次也行的。现下正是红辣椒上市的时候,你看这集市上卖红辣椒的数不胜数,你就把新酱先卖给我吧,有多少我买多少。”
杏娘手足无措,天上突然掉下来个大烧饼,她一时不知该不该接?
怎么这般容易就卖出去这许多酱?
看她仍是顾虑重重,犹豫不决,郑娘子再加把劲:“丛娘子,若是你担心太重了搬不来镇上,我让我家汉子去你家抬也是一样的。左右他常常要去乡下收猪,拐个弯路过你家门口容易得很。”
眼前的这一幕逗乐了李苏木,他还没见过这样做生意的,买卖双方根本就是倒了个个。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古人诚不欺我。
“小姑,你就卖给她吧,她说得对,反正你家的酱也是要卖的,早卖晚卖都行。趁着红辣椒没下市,还能多做几次酱,早点卖了更好。”
郑娘子猛点头,“你侄子说得没错,他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听他的准没错。”
想不到刚才的竞争对手竟然成了帮手,这一天过得可够梦幻的。
杏娘喷笑,这个屠户娘子实在是个有趣之人,之前还跟斗鸡眼似的跟苏木针锋相对。现下为了买酱,连如此夸他的话都能说出口。
李苏木脸上泛红,这个郑娘子可真是……说话这么直接做什么,亏得他还帮她说话来着。
“好吧,既然郑娘子诚心想买,我家的新酱就卖给你吧,不过用不着去我家搬酱坛子。”想到这一出,杏娘又是一乐,“下个赶集日我带去你家的铺子,船来船往便利的很。”
“诚心,我很诚心,我们全家都很诚心。”郑娘子连连保证。
姑侄二人再忍不住,齐齐大笑出声,这个郑娘子实在是……有趣。
郑娘子也忍不住笑了,她这卑微的,比求人买东西还狼狈。
杏娘傻呆呆坐在小板凳上发愣,手里拽着的荷包装着刚得的二百五十文钱。不是她故意耍人,那些酱、酱菜和干菜就凑成了这么个整数,零头也给抹掉了。
看着这个数字,在场三人表情都有些微妙,郑娘子嘴角抽了抽。
罢了,二百五就二百五吧,她闹出的笑话够多了,不差这一件。
郑娘子还预定了二十斤的新酱,她这就赚了一两银子了?想想就得的不可思议,杏娘露出恍惚的神情,她在短短几天内竟然赚了一两银子。
当然本钱是包含在内的,可这也相当不可思议了,往常她只会花钱,哪会挣钱啊。
当家的在府城的那些年,每个月最多也就一两多银子,清闲时连一两都不到。
她这才几天,抵得上当家的一个月了。
一个赶集日能赚一两银子,一个月有六个赶集日……她李杏娘要发达了。
杏娘激动得浑身颤抖,头埋在膝盖上闷声大笑,他们丛家要发财了。
好半天才抑制住满腔的欢喜,白日梦发发就好了,不能当真。碰到郑娘子这般的客人已是难得,第二个郑娘子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出现呢。
杏娘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扭头跟丛三老爷交代:“爹,趁着早上菜贩子多,我先去买一筐红辣椒,劳您看会儿摊子。”
“去吧。”丛三老爷挥手,他老人家卖的手工编织品,没人会成框成框的买回去。都是一个、两个的零散着卖,讲价也是便宜个一、两文。
所以刚才的那专买卖他就没开口,免得帮倒忙,更何况儿媳赚的银子就是儿媳自个的,他也不便插手。
坐船回家的路上,杏娘看着满满三大框的红辣椒,足足三十斤,心里异常满足。
镇上买菜就是好,品相格外好不说,买的多还能压价。
杏娘打算下次赶集再买四十斤,加上自家园子里的,凑成一百斤的酱。就算卖不出去也没关系,做得好的酱放两、三年都不会坏,陈酱还更有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