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过神来,柳延青已经换了一身长衣长裤装扮,袖口和裤脚都束得很紧,头上戴着竹节编的帽子,像个农夫打扮。
他看了朗倾意一眼:“你在这里待着,不会有人来的,我去外头采些草药来。”
采草药?他何时懂了这个?
看着她站起身来,柳延青低下头笑了笑:“我马上就回来。”
朗倾意依稀记得,那时候她才入了薛府,去给薛府太太买草药时,似乎在街上遇到过柳延青,他那时候也在草药买卖市场附近。
莫不是他们家是做草药生意的?
想得越多,发现他身上的谜团越多。
朗倾意想了很久,始终还是担心父母、霍怜香和薛宛麟受她的连累,最终决定还是要回去。
闲极无聊,又心中难安,朗倾意一人在外头转了几圈,发现密林遍布,到处都是未开荒的痕迹,毒虫猛兽想必极多。
怪不得柳延青放她一个人在这里,她也逃不出去。
耐着性子等了一下午,天刚擦黑,柳延青回来了。
他面色憔悴,身上衣服也破损不堪,卸下身上的背篓,他进屋瞧了一眼朗倾意。
“饿了没有?”声音不似之前那般中气十足。
“不饿。”朗倾意见他这样辛苦,也不想劳动他太多,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宫里有消息没?”
柳延青点点头:“方景升明日一早便能赶到宫里了。”
“皇帝呢?可还生气?”朗倾意低声问。
柳延青瞥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满:“你很在意皇帝?”
“是啊。”她随即答道:“若是皇帝生了气,大家都要遭殃,我怎么能不在意他呢?”
柳延青面色和缓了些,提前判断道:“你可想好了,若是你要回去,极有可能是留在宫里,你可愿意?”
所有出路朗倾意都想好了,她淡然说道:“无论是削发为尼,还是入宫,亦或是身死,我都能接受。”
见她态度坚决,柳延青也不再拦着,而是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点头道:“你既已做了决定,那我也没甚好说的。”
“我不留你。”他声音愈发低沉下去:“眼下我自身难保,尚且护不住你。”
他将背篓顶部的草药拿出来,最底部是几个小盒包着的药丸,都是薄木板打磨的小盒子,做得小巧,一个只有三四个指甲盖一样大。
他拿了一个出来递给她:“这上头有小字,紧急时候能拿来用。”
朗倾意好奇地看了一眼,见这个盒子上写着“红点药”。
“你前几日在宫里服用的应当就是这个药。”他面上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那药多半也是出自我手。”
“这里还有一些,你看看你需要哪些。”
朗倾意还是凑过来看了一眼,见几个小木盒规整地叠在那里,她见有“伤风药”“创伤药”“补血药”,便抬头问:“有无‘假死药’?”
柳延青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笑,似乎是觉得她有些天真。
“没有。即便是有,死了之后照样要停灵几天,到时候人还未及下葬,就要活过来了。”
朗倾意翻到了一盒写着“防孕药”的盒子,她顿了顿,将那盒子丢在一边,过了片刻,似乎实在找不到感兴趣的,又不忍扫他的兴,便飞快地拿起来,口中说道:“多谢。”
柳延青分明看见,但只作没看见,他收了东西,便去后头牵马了。
皇城外,夜半时分,有一黑衣人骑马飞速奔来,守城的小吏打着哈欠,不耐烦地要拦。
随即,他看着那人递过来的腰牌,一时间惊住了,一叠声叫人将城门打开,又忙不迭地道歉。
方景升懒怠同他计较,进得城中,一径入了方府,武尽知已经等候多时了。
简要讲述了状况,方景升只来得及喝了一口茶。
“大人莫急。”武尽知说道:“今日皇上叫薛大人入宫去,谈了什么还不知,但没有再发火了。”
“况且,皇帝如今已经在养心殿歇下了。因此,大人还是明日一早再入宫吧。”
方景升闻言,便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继续问道:“那封信可查出什么人写的没有?”
武尽知摇头,口中说道:“但已查出,朗小姐身边的香禾,曾经将她写着玩的字纸带出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