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轻苹问候道:“劳烦高公公亲自跑一趟。敢问是传我一人,还是。。。。。。”
高公公又笑:“圣上说了,这里头有多少请多少。”
这里的构造跟大周皇宫很像,周昭走过宫道,穿过漆红宫墙,有那么几个瞬间还当自己被众人拥簇着走在盛都皇城。
高公公在前面带路,左右各有一个提灯笼的小太监,皆弯着腰垂着眼默不作声。
少顷,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前,上提匾额“华阳殿”。
殿内点着烛火,隔着窗棂只看见人影绰绰,却安静得没什么人气儿。
陆轻苹同她在殿外驻足,高公公躬身进去传话,没多久又迈着碎步出来,略一欠身道:“二位,请吧。”
周昭先是闻到一阵儿宫里惯用的龙涎香,然后才看到龙椅上坐着位年轻帝王。
宣朝的皇帝很年轻,年轻就容易藏不住事儿,心思都写在脸上。其实当年周昭坐上这个位子跟他差不多大,但周昭是战场上滚出来的,不好相提并论。
赵允城身量不算魁梧,一张脸温和无害,眉眼依稀能看出生养他的那位女子相貌。
小皇帝端坐在龙椅上,并无为王者该有的气度,反而有些深宫里养出来的奢靡颓废之气。
殿内不过寥寥数人。
除了赵允城、高公公,中间跪着陆轻苹二人,左边站着个长须中年男子,周昭并不认识。
右边是国师押着一手脚被缚,衣衫带血形容憔悴的女子,想必就是贵妃。沈云起衣服都没来得及换,还是红袍官服,看向周昭的眼神却有几分古怪。
赵允城扫了眼阶下跪着的陆轻苹,目光却停在周昭身上,声音自上而下传过来:“你,上前来。”
周昭起身,抬脚上前。
立在皇帝身边服侍的高公公却不住地冲她使眼色,周昭不明所以,不是叫她上前吗?
赵允城好奇打量周昭,身体前倾道:“你跟别人不一样。见到朕的人,都是低着头,朕叫他们抬头才抬头。但朕见你一路走来昂首挺胸毫不露怯,你不怕朕吗?”
周昭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习惯。
周昭从小在宫里长大,一应礼仪就如家常便饭。但她那时多是上位者,身份调转,压根没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
但此刻再低头反而不妥,周昭当即撩袍落跪,脊背挺得笔直,答道:“回圣上的话,小民早就听说当今天子宅心仁厚,今日承蒙圣恩,得见龙颜,小民心中感激。而圣人是百姓君父,见君父应该欢喜,哪有害怕的道理?”
周昭这话虽然不卑不亢,却是投机取巧。
若圣上爱听便好,若圣上因此厌她油嘴滑舌也并无可能。高公公拭了拭额头汗珠子,眼瞅着圣上正为贵妃娘娘一事心烦,却又来了个一身硬骨头的主儿。
小皇帝像是听见什么笑话,脸上的表情既不像被哄高兴了,也不像讨厌这番做派,反而指着周昭哈哈大笑道:“忠贤,你听见没有?她说朕是君父,那你岂不是要叫我父亲,叫静婉母亲了?”
高忠贤怎么敢答,伏在地上的镜妖却被逗得直笑。国师望那妖物一眼,站出来道:“圣上,贵妃娘娘是镜妖变化,这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怎可儿戏?”
小皇帝一脸扫兴,不情不愿道:“国师,朕就是开个玩笑。”他又问:“陆爱卿何在?也站出来给朕瞧瞧。”
陆轻苹应了声是,起身抬头。
小皇帝点点头,称赞道:“陆爱卿一表人才,上回朕罚你,心中可有怨气?”
“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