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小说

第 85 章（第1页）

老谭连赶带撵地，把石岩和贺雨行轰出家门，石岩望着紧闭的大门，心里五味杂陈，“这种人欺软怕硬，他这样对我们，我们还能还手给他点厉害瞧瞧，可是小祺呢？”她目光沉下来。

院子角落里，和酒瓶子堆在一起的还有几十副刻废了的弹弓，有些还没成型，仅有个像模像样的“Y”形状，有些弹弓手柄开裂，有些木头被虫蛀空刻了一半刻穿了。

“回溯是回到曾经最幸福的瞬间，毕竟人们就靠那一点点幸福熬过人生许许多多个绝望的时刻，可是在这里，我看不到任何有关幸福的迹象。”

她绝望道：“或许，小祺的世界里从来没有幸福两个字。”

谭家不远处就是小镇主干道，晚上八点半，街上的店铺几乎都黑了灯，天是灰的，寒风如刀割一样，街上没有行人，静悄悄的，衬得这个冬天更难捱了。

小祺不知道捱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冬天。

第二天天明，太阳驱散浓雾，阳光晒化融雪，小镇奇迹般地回春了。

石岩和贺雨行住的旅馆在谭家对面，早晨起来，一打开窗户就能看见谭家院里院外的情况，这天周末，小祺不用去上学，他没有睡懒觉，反而在老谭醒来之前早早起床。

他举着火腿肠，从院子左边走到右边从前边走到后边，他好像在找什么，一路走着，眉毛全程拧成一团就没展开过。

忽然他像是着了魔一样，拉开大门跑了出去。

旅馆内，石岩看得清清楚楚。

堆满果渣和剩饭的垃圾桶旁，一坨黄色的东西一动不动，小祺犹豫了一会，慢慢靠近那团黄色，他捂住嘴巴，绝望从眼睛里流出来。

等石岩看清地上是什么东西以后，她脑子嗡一下，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那种窒息的感受，“昨天被赶出来的不止我们，还有小黄。”

正值寒冬，人在大街上过一夜都能生冻疮的程度，把那么小的小狗崽子扔出去，后果可想而知，然而石岩仍然抱有一丝愚蠢的幻想，“如果它能熬过昨晚，就能看见今天的太阳了，今天出太阳了很暖和。”

她和贺雨行来到垃圾桶旁，贺雨行弯腰看了一阵子，两只手横抱起小狗，软绵绵的四条腿从他指缝里掉出来，他走一步，爪子前后晃动。

石岩紧跟其后，“去哪？”

“埋了。”

小祺终归是小孩，他看见僵硬发直的狗崽尸体会怕，会不敢摸，傻傻地站在不远的地方哭，哭得满脸眼泪鼻涕就拿厚厚的袖子擦脸，“我要是考得好一点，小狗是不是就不会被扔出去了……”

贺雨行垂下眼眸。

他哭够了，眼泪流干了，眼睛里忽然多了些异样的东西，目光如漆，他紧紧握着拳头，就好像身体里植入了某种不可更改的坚定，谭恩祺望着腐烂生朽的垃圾桶，对石岩道：“我渴望，我的拳头有劲，我的弹弓能杀人。”

石岩从他眼睛里看到与这个年龄段不符的狠劲，然而下一秒，他恢复原本平静的样子，淡淡地说了声再见，“我要回家写作业了。”

谁也不知道他是独自消化掉了，还是将某些东西深埋进心底，就像一座将熄未熄的死火山，等待一个爆发的时机。

谭恩祺越走越远，幼稚的脸慢慢变得模糊，石岩一晃眼，忽然看见一张病恹恹的脸，病床上的谭恩祺呼吸匀称，胸廓一起一伏。

回溯结束了。

石岩深深吸一口气，她一想起来回溯时空里发生的事就浑身起冷汗，她为谭恩祺抱不平，为弱小抱不平，仇视任何践踏生命的行为。

方茵茵第一个跳出来问她，“怎么样，回溯成功了吗？”

石岩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见石岩这个态度，她心里明白了大半，笑着说：“谭工总有高兴的事吧，你经历了什么，说说看。”

贺雨行一盆冷水浇下去，“比你预想的还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