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城那鬼地方待久了,雪姬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跟那些扭曲的建筑一样打结了。
她试过在那些永无尽头的回廊里狂奔,试过把看不顺眼的低阶鬼冻成冰雕再敲碎,甚至无聊到去数鸣女弹琵琶时手指颤动的次数——结果当然是数到一半就被传送到别处去了。
没劲,真没劲。
她有时候会盯着自己青白色的手掌看半天,试图从那片空白的记忆里挖出点什么东西来。
偶尔,一些破碎的画面会闪过——温暖的阳光,孩子的笑声,草药的味道……但就像水里的倒影,一碰就碎。
尤其是那个总穿着粉色衣服、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少女。每次想到她,胸口就会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比被日轮刀砍中还要难受。
“啧。”雪姬烦躁地甩甩头,尖锐的指甲在廊柱上划出深深的刻痕。想这些有什么用?反正都回不去了。
她现在是雪姬,上弦之贰。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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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鬼杀队总部的气氛,比无限城好不到哪儿去。
那场惨烈的决战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但留下的创伤却像永不愈合的伤口,时刻折磨着幸存者。
医疗部里,萤野小姐正小心翼翼地给炼狱焰寿郎拆换绷带。他胸口那道被黑死牟留下的贯穿伤已经结痂,但狰狞的疤痕像一只丑陋的蜘蛛趴在那里。
“恢复得比预期好。”萤野轻声说,但眉宇间的忧虑没有散去,“但是炼狱先生,你的呼吸……比以前浅了。”
焰寿郎坐在病床上,裸露的上身依旧肌肉结实,但仔细看能发现,那些肌肉的轮廓不像以前那么饱满有力了。
他试着运转了一下炎之呼吸,金色的瞳孔里火焰跳动,却明显比巅峰时期黯淡了一些。
“唔姆!没关系!”他扯出一个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声音依旧洪亮,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其中的一丝勉强,“还能挥刀!还能杀鬼!这就够了!”
可当他独自一人时,笑容就会垮下来。他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不是害怕,而是身体的本能在告诉他:有些东西,真的回不来了。
斑纹的过度消耗,加上重伤,让他的体魄和精神力都永久性地衰退了。
现在的他,可能连全盛时期七成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其他柱身上。
渡边镇一郎站在瀑布下修行时,明显感觉到水流冲击的力道比记忆中更沉重。他的水之呼吸依旧流畅,但持久力大打折扣,以前能维持一个时辰的“凪”,现在半个时辰就会开始精神涣散。
黑井千霆的速度还是很快,但爆发后的恢复时间变长了。有一次追击恶鬼时,他明显感觉到小腿肌肉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那是身体在警告他,已经超负荷了。
羽柴岚彻嘴上不说,但训练时不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挥霍体力。他的风刃依旧锐利,可范围缩小了至少三成。
最让人心疼的是岩柱磐座刚石。这位如同山岳般的巨汉,在一次防御训练中,竟然被年轻队员的连续斩击震退了半步——虽然只有半步,但对他而言,这已经是天大的退步。
他沉默地回到修炼场,一遍遍锤炼着基本功,但那微微佝偻的背影,透着一股英雄迟暮的悲凉。
“斑纹的代价,比我们想象的更残酷。”萤野小姐私下对主公说,“它不仅缩短寿命,还会在开启者经历过极限战斗后,加速身体的衰败。现在的各位柱……恐怕再也无法回到巅峰期了。”
产屋敷灯利哉静静地听着,脸上那狰狞的诅咒斑痕仿佛更深了一些。他“望”着窗外的方向,声音很轻:“他们还年轻……”
“可他们的身体,已经像是燃烧过半的蜡烛了。”萤野低下头,声音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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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崎由纪的房间里,多了一个简单的刀架。
架子上横放着的,是林子留下的那柄日轮刀。刀鞘是素雅的白色,上面有冰雪纹样的雕刻的纹字<??>。刀锷的形状像是绽开的冰花。
由纪每天都会仔细地擦拭它,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她试过拔刀。刀身依旧锋利,泛着冰冷的寒光,但握在手里,却再也没有那种与师父心意相通的感觉了。
它只是一把刀,一把很好的刀,但……不是师父的刀了。
“师父……”由纪跪坐在刀架前,手指轻轻拂过刀鞘,“大家……都受伤了。炼狱先生的伤还没好全,渡边先生他们……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低下头,眼泪无声地滴落在榻榻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