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羽衡量了一小会儿,就彻底把小弟放下了。
只短短相处了半个月,又隔着近十年,纪羽早就忘了便宜小弟的模样。
“那你怎么不早说?”
贺思钧:“之前他没有贴上来。”
既然梁子尧没有动作,他有什么必要提起让纪羽想起他来?
雨点敲击在雨棚上,咚咚咚咚,纪羽无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说他认出我来了吗?”纪羽搓搓胳膊。
贺思钧看着纪羽与从前别无二致的长相,用沉默做了回应。
纪羽又问:“他以前也不叫这个名字啊,他叫……”
“……”
纪羽挑眉:“你不记得了?”
“他一天到晚都在和你说悄悄话,我听不见。”
…纪羽挠脑袋:“我也忘了,好像叫什么小马,应该是姓马吧。”
他都没叫过几次名字,因为一扭头就能看到人在背后蹲着站着。
“可能他改过名或者只是随口一说。”
“我还以为你忘了这件事呢。”
贺思钧不吭声,走回水池收拾餐具,显然是记得清清楚楚。
一点细节都忘不了。
窗外雨声不减,室内水声哗啦。
第二天,在校门口纪羽主动拉住了梁子尧。
梁子尧依旧热情地和他打了招呼,一路极其克制地没有多聊,走到教室干脆地说了再见。
纪羽听他嗓音,没有丝毫不自然,利落清晰,不似辽光和他争论的“夹子”。
老麦也说,有点像,听不清楚,不能确认。
纪羽也没把希望寄托在此,只是刚好试一试,只是没想到带出了从前那点小纠葛。
雨停了又下,宁海整整一周没见晴,在一中学子日夜祈祷之下,终于,运动会前一天,晴空万里,整整一个晚自习,众人都在期盼中度过。
纪羽不在其中,他没在家,也不在出租屋,而是赶到了那所琴行。
出乎意料的,老板是个地中海,外形敦厚,面容朴实,手上的大金表相当耀眼,在明亮的光源下变着角度地闪亮。
“现在招人不好招啊。”地中海愁得用手抛光脑门,试探地,“提成再给你加三个点……五个点!”
曲坚靠着柜子搅咖啡,顺时针一圈,逆时针一圈,有点心动,纪羽轻咳一声,他才直起身拒绝道:“还是算了,前段时间贴了招聘海报,有几个人来问过,电话我记下来了,您看着挑一挑吧。”
见曲坚去意已决,地中海…老板也不再坚持:“好吧!当初能请到你也是我捡了漏,能找到像你这么有经验的人不容易啊。”
又是销售又能给全店里里外外的乐器做保养,也不要节假日,全年无休,一个人撑着店面,简直是无数老板梦寐以求的员工。
可惜,曲散终有时,老板也是性情中人,想到得再招至少两人多出的工资就忍不住热泪盈眶。
曲坚也为这这一份清闲得来的工资逝去而倍感悲伤,默默不语。
场面一度很悲情,纪羽惊疑不定地在两人间来回扫视,心道自己难道无意中做了狠心的王母娘娘。
不待纪羽生出愧意,曲坚已调整妥当:“这…还差几个月年终……”
老板眼底的水光倏然不见:“对了,你们是不是还有事要问我?”
纪羽按住曲坚蠢蠢欲动的拳头:“我想问,那把贝斯,是从哪里得到的?”
老板眯缝了三角眼:“这贝斯有问题?”
“贝斯没问题,我想知道这把贝斯原先的主人是谁?”
老板背手,挺起肚子走到货架中,为难似的:“我年纪大了不懂这种弯弯绕绕,不过照你们年轻人的话讲,是不是得保护个人隐私,我们做生意啊,也讲究一个维护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