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羽等着老麦的回复。
几声雄厚的叫骂声响起,还有重物倒地和酒瓶碎裂声。
老麦骂了一句脏话,又对他说:“晚点再谈,我这里刚下班,有点事要处理。”
纪羽一瞬间想把手机摔出去,但他还是说:“好,我不打电话给其他人,等你处理好了再回我。”
电话随着老麦的骂声一起中断。
他放下手机,到桌边抽出几张卷子来写。
虽然没去上学,但纪羽也没落下进程,该学的都已经学了,只剩下无休止的复习和重复,纪羽在这件事上做得很好,即便只有他一个人,也能忍受这种枯燥。
甚至他开始享受时间在他不知不觉中流失的感觉。
直到敲门声响起,纪羽才回过神,起身时眼前乌黑,缓了几秒才起身打开门。
纪泽兰焦急的表情很快整理过来,她向内张望一眼:“该吃午饭了,累不累?”
纪羽带上门走出房间:“不累,我还不饿。”
“一直动脑筋也会累的,吃几口菜吧,你爸蒸了鲈鱼,妈妈给你挑刺好吗?”
纪羽又不小了,就算嫌吃鱼麻烦也能自己挑鱼刺,但下楼才发现一整条鱼的刺早就挑干净了,徐梁得意地对他笑笑:“你妈妈动作太慢了。”
吃饭,休息,学习,又吃饭。
纪羽第三次坐到落地窗边,灰白的天变得墨蓝。
纪泽兰打毛衣,纪羽理线,把毛线一圈一圈缠到徐梁手上。
“小宝记不记得,以前我和你爸还在厂子住着的时候,你才一岁多,给你买了玩具也不喜欢,偷偷地藏了个毛线球在被窝里,不声不响地手一拽一拽,把整团线都扯散了。”
“真是,满床的毛线,你满身都是,好险把你自己勒到,都快把你妈妈吓死了,你哥当时……”
徐梁突然噤声。
不用说纪羽也知道,纪律当时打完水回来,看到满床的毛线把他拎起来,他还不知道危险对着纪律笑。
纪律后来对他说了什么吗,好像都忘了。
孩童时期的记忆总是模糊的,只有这些片段还残留着,事情的最后是他看着纪律像现在他做的这样,一圈圈将毛线缠紧。
后来纪泽兰用这团毛线给他织了个帽子,现在还留着。
“他去哪儿了。”纪羽问。
这段时间,没有人会在他面前提纪律的名字,像是一种避讳,纪羽认为这是过度紧张,他又不是看到抖动的红布就会发狂的斗牛。
徐梁沉默着,纪泽兰开口道:“你哥哥在国外有住处。”
纪律逃到国外去了。
毛线在手背绷紧,似乎要陷进关节的骨缝里。
纪律总是能以这种轻巧的方式脱身。
“他还没没和我道歉。”
纪羽垂着头,肩背单薄,半边脸颊陷入暖黄的光照中。
“对不起,”纪泽兰放下了钩针,紧紧地抱住他,“是妈妈想得太轻松了,不该把你丢给哥哥照顾。”
“不是你的错。”
纪泽兰将纪羽抱得紧密,徐梁找不出空,将只好宽大粗糙的手掌盖住儿子的后脑勺,刚理顺的毛线落到地上又落得一堆乱,纪羽的头发也乱糟糟,“没考虑到你的心情,爸爸以为你们只是吵架,对不起。”
纪羽靠在纪泽兰的肩头,呼吸不畅却不肯抬起脸:“现在已经不流行打是亲骂是爱了。”
徐梁说:“我知道。”
“我没有生病。”
“是,你没有生病,只是我们想和你多相处一段时间,好吗?”
纪羽闭上干涩的眼睛,抱住了纪泽兰:“嗯。”——
作者有话说:放心放心,小鸡很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