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许听着兄长充满期待的话语,心中却如同被针扎一般,阵阵刺痛。他抿了抿苍白的嘴唇,双手在膝上紧紧攥成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试图用疼痛来凝聚勇气。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艰难地打断兄长的畅想,声音依旧低哑,却带着一丝不容错辨的颤抖。
“哥……不是……不是姑娘家。”
“嗯?”秦渊澈正说到兴头上,猛地被打断,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有些不解地看着弟弟。
“不是姑娘?那是……?”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是哪家的公子与弟弟交好,性情相投,故而格外看重,便失笑道:“莫非是魏状元?还是唐榜眼?你们年纪相仿,又同科为官,亲近些也是常理……”
“也不是同僚……”秦卿许的声音更低了,头也垂得更深,几乎要埋进胸口。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每一个字都吐得异常艰难。
秦渊澈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眉头微微蹙起。
不是姑娘,不是同窗好友,那会是谁?
他看着弟弟那副羞愧难当、仿佛犯了滔天大罪般的模样,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放下手中的茶盏,身体坐直了些,语气也变得慎重起来:“卿许,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慢慢说与哥哥听,无论何事,自有哥哥为你做主。”
他以为弟弟或许是受了什么委屈,或是卷入什么不便言说的麻烦之中。
书房内的气氛,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凝滞。
秦卿许闭了闭眼。
他不能再退缩了。
他抬起头,迎上兄长关切而困惑的目光,鼓足最后的勇气,一字一顿,声音虽轻,却清晰无比。
“是……是皇室中的人。”
“皇室?”秦渊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心中的疑虑更深。
皇室?
先帝子嗣单薄仅有两子,当今圣上登基时年仅十六,听说铁血手腕整治三年朝堂,至今后宫空悬,并未听说有适龄的公主待字闺中。
宗室之中倒是有几位郡主,但要么年纪尚轻,要么早已婚配……这从何说起?
他沉吟片刻,试探着问道:“莫非……是看中了哪位宗室亲王家的郡主?”
“这……虽说门第是高了些,但我秦家如今也算清白人家,你又是新科探花,若真是两情相悦,倒也并非全无可能……”
他试图往最好的方向去猜测,尽管觉得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看着弟弟那副痛苦挣扎的模样,他还是愿意往好处想。
然而秦卿许接下来的话却如同晴天霹雳,将他所有的设想和侥幸彻底击得粉碎。
秦卿许看着兄长眼中残存的一丝希冀,心中痛如刀绞,但他知道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无回头路可走。
他狠下心,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几乎是耳语般,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清晰,吐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名字。
“不……不是郡主……是、是……陛下。”
“哐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猛地炸响在寂静的书房里。
秦渊澈手中那盏温热的碧螺春,连同精致的白瓷茶杯,从他骤然脱力的指间滑落,重重地摔在坚硬的花梨木地板上,瞬间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