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亨利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阿利雅话出口立刻懊悔起来。
有些名字无疑并不适合现在出现。
多里安覆在她手上的五指倏地收紧,深深地嵌进她的手指之间的缝隙。
阿利雅闭了闭眼。问也是他要问的,她可不会负全责。她于是开始总结陈词,试图用肢体上的小动作转移他的注意力,以便彻底结束这个话题:“总之……我梦见过你。也不止那一次。”
多里安完全没上钩,没什么起伏地追问:“他什么都没问?”
“我们都有过去,不会谈这些。”
“我们。”他跟着念了一遍,咬字和动作同等刁钻并且用力。
阿利雅只好澄清:“那是以前,现在……‘我们’的意思只,只有我和你。”
“我知道这很可笑,”多里安有些失常地低声笑,“可我真的妒忌一个死人妒忌到要发疯。”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就忽然又觉得他这点疑神疑鬼的执拗也是可爱的。
可同样无法用理性解释的是,这份被多里安强烈需要的喜悦并不圆满,反而像蒙了一缕阴云的月轮;后方的明月越亮越饱满,那一缕晦暗的瑕疵就愈发难以忽视,让她不安。
为了填补这份不安蛀出的孔洞,阿利雅在多里安抱着她走出浴室的时候,仰头一下下地亲他,好像哪怕只有一秒接触的缺位都让她难耐。
多里安怔了一下,低下来吻她的额头,然后又轻轻啄她的睫毛:“我给你倒点水喝。”
水分补给完成之后,两人相拥躺着有片刻沉默。
窗帘外已经是又一个晴朗的早晨。透过亚麻色窗帘洒落的光线柔和,阿利雅的指尖追着窗帘缝隙漏出的那线光,一会儿在多里安的发丝里,一会儿跑到他的鼻梁上,随着一阵风又落到了他的胸口。
阿利雅这才第一次有心思仔细比对眼前所见和记忆里的身形。
两者可以互相重叠,却也决然不同了。这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明确属于青年人,而非还在少年与青年的交接边缘徘徊的二十岁。
“你在研究什么?”多里安扬起眉毛。
“这就是你天天五点半起床健身的成果?”阿利雅的指尖顺着肌肉凹陷的浅纹,画了一根竖线。
他吸了口气,莫名显得有点紧张:“你觉得怎么样?我的形象定位不允许我增肌太多……”
“已经很让人印象深刻了。”她一本正经地答。
“宝贝,我还能让你的印象更深刻一点。”多里安用念浮夸台词的圆滑语气接道。
阿利雅抿唇憋笑,却又控制不住地有点后脑发麻——他用这种语气胡说八道也有调情的效果。
和她对视了没两秒,他也绷不住笑起来。
她受感染,止不住地笑了好一会儿,这才戳了戳他的小腹,刻意压低嗓音:“你要让我领教的只有这些?”
多里安眯了眯眼睛:“你确定?”
“反正时间还早。”
而那五年的空白需要填补的有那么多,银柏之家属于两个人的夏天余下的时日又那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