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因深深吸了一口气:“好。”
此事她确非全无错处——即便不是出自本意——错了亦是错了。
“我为之前种种向你致歉,那时我因着父亲逼婚的缘故,的确操之过急了……”
“好一句操之过急。”
安辰冷冷道:“轻飘飘一句话,就可抵得上条鲜活的生命?”
林眠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对面人冷漠的神情和语气,耐着性子解释:“坠崖确非我所为。况如今,你人好好的,我们又是这般关系……”
“好好的?”
安辰从鼻孔喷出一口气。
如今你所看见的不过是一具皮囊,那抹叫做“安辰”的魂魄早化作轻烟,消散于天地之间了。纵然她并没有什么错处,即便她还有依恋不舍的老母存留在世,怕是母女二人亦很难再有相见那天。而这一切的一切,不过只是因为你大小姐试图逃避一段自己不中意的姻缘。在这个社会,贫苦之人的性命便是如此轻贱,可任由有钱有势的人家践踏吗?
我原以为,你是不同的。
说不上是更愤怒,更失望,还是更难过,安辰胸口翻涌着,数不清的情绪像海浪般铺天盖地卷过来,奔腾着,直冲大脑。
“我如今好好的莫不是还叫大小姐失望了?你怕不是巴不得我在那时候便摔死,就不会有人知道你曾有过这般欺辱霸凌人的时候。”
安辰越说越激动,丝毫不给林眠因插话的机会。
“偏我命大没有死,还阴差阳错得了失魂症,前尘往事皆忘了个干干净净,如此倒又有了价值,可为你利用。”
欺辱,霸凌,利用……安辰每说一句,林眠因眼里的神采便暗上几分。待她终于连珠炮似的“控诉”完,那双平日璀璨夺目的眸子早平静无波,沉若死水。可偏心还没有死,拼命抓住角落里最后那丝期待,抬眸望来,喃喃问道:“你当真这么想?”
“不然呢,事实摆在面前,我还要怎么想?我还能怎么想?”
“你当真觉得我是你口中那般恶毒之人?即便是……”
林眠因闭了闭眼:“即便在如今你我已共度了近两年时光,朝夕相对。”话落,双眼直直地盯着安辰,似是想要透过这副皮囊看进她心里。
安辰心头酸涩难抑,目光躲闪着,不敢看她的眼睛,胡乱点了点头。
“是。”
林眠因深吸一口气,眼角泛起微红,声音却愈发平静:“既如此,我无话可说。”
眼前飘过一片裙摆,安辰听见林眠因的脚步声走远,忍不住偷偷掀起眼皮去瞧。
书案一角的紫檀木箱子被摆上了桌面。
这箱子安辰并不陌生,从她第一次进入书房时便见到过,论资历,它在林眠因身边待过的时间要比自己久的多。
安辰还曾好奇过上面的锁,找遍全身上下见不到一个钥匙孔,究竟是怎么锁上又该如何开启呢?
正想着,耳边传来“啪嗒”一声轻响,那把精巧的锁随即落在了林眠因白皙的掌心。没有钥匙,安辰甚至没看到有什么类似开锁的动作,只觉得那锁好似只是被林眠因纤细的手轻抚了一下就开了。
十分离奇,眼下却顾不得这些。她眼见林眠因从打开的箱子里拿出一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