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老天对我还不错。正好那个时候,靖安侯府的顾世子在蜀中公干,听说袁晔死了前去吊唁。你知道,我是靖安侯义女嘛,他就是我义兄。他不能看着我被人活埋,就以娘家人的身份和袁家交涉,把我从袁家带了出去。”
梦里这个时候,苏枕月举目无亲,无处可去,只能跟着顾元琛暂时回了靖安侯府——她名义上的娘家。
以为从此脱离苦海,不料却是另一番折腾的开始。
听妻子说了这些,沈霁心情复杂,久久不能平静。他年少时读杂书,曾看到过说这世上有人做“预知梦”——能梦到以后发生的事情。梦醒后全部验证,分毫不差。
莫非,她的梦就是这种吗?
是不是假如当初她不主动接近他,迎接她的就是这样的后果?
思及此,沈霁心内一时后怕,一时庆幸。尽管觉得不可思议,没有完全相信,但还是下意识地将怀里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轻声安慰她:“眠眠,你不要多想,只是一个梦,和现实不一样。我们现在很好,那袁晔不足为惧。”
她是他的妻子,和袁晔毫不相干。
“不不不,那个梦特别真实。很多东西都和现实能对应上。”苏枕月仰头看着他,缓缓道,“表哥,我和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担心袁晔和我一样,也做了这样的梦。”
沈霁眉峰紧蹙,下意识否认:“怎么会?”
在他看来,这种怪梦,即便是真的,即便真能两个人同时拥有,也该是他和眠眠。那袁晔是个什么东西?他也配?
“因为今天在布庄,他说了很奇怪的话。”苏枕月声音极低,“我害怕……表哥,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连累到你。”
今日幸好是没出事,可下次呢?
她得把自己所知道的细节全都说出来,好帮助沈霁做出正确的判断。
若没有今日之事,这个梦,她原本打算瞒一辈子的。
当然苏枕月只说了袁晔相关,话本之说以及后面那些情形,她并未提及。
“别怕,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沈霁并非不信任妻子,但仍觉得她今日的这番话以及猜测太不可思议了一些。
苏枕月轻轻点一点头。
她想,还好,表哥并不介意她梦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在乎她的这点特殊。从他的眼睛里,只能看到他对她的心疼。
苏枕月悄然松一口气。说出了心中最大的秘密后,她心内仍有担忧,但突然感觉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少,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有人可以商量。
沈霁又陪她说一会儿话,细问今日在布庄的具体情形。随后安抚道:“别怕,这件事我来处理。我绝不会让他伤害你。”
“好。”苏枕月点头。
“我先出去看看。”定一定神,沈霁又郑重叮嘱,“眠眠,这个梦,以后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他记得,之前她曾说过梦到驿站大火,梦到太子不是皇帝亲生。不管是真是假,这件事都得烂在肚子里。
“嗯,我知道的。”苏枕月再次点头,“我不对别人说,我是怕连累你,才……”
沈霁心中一震,颇觉动容。
他何尝不知道她的用意?这是真的信任他、担忧他,才敢将这种事尽数相告。
伸臂抱了抱她,沈霁离开了房间。
他先去书房,修书一封,令人送给燕王。然后又转道去了牢房。
今日行刺失败的人都被关押在牢房中,他们并不承认行刺一事是受袁晔指使。
但是在审讯过程中,这些人无意间透露了另外一件事。
今年五月份,袁晔生了怪病,醒来之后曾特意让人去打听京城靖安侯的义女。
沈霁心里一沉:五月份。
蜀中与京城相隔甚远,袁晔竟也知道眠眠的存在?还要专程打听?
沈霁又想起,十月初十,王太妃过寿那天,徐神医曾不解:他到蜀中看诊时,袁晔已脱离了危险。他并未出太大的力,为什么袁晔不远千里来幽州向燕王致谢。
当时两人怀疑,袁晔此举是其父想与燕王交好。
现在想来,有没有一种可能,袁晔来幽州是为了来安乐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