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铮虽然也有倔脾气,可要分什么事,公主只是想驯服他,那他偏偏就乖顺至极,让公主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嘿,你怎么不反抗了?”华阳奇道,“走,往那边。”
让宋铮往西,宋铮就往西,让宋铮往东,宋铮就往东。
华阳叉腰气笑了:“你这哪是烈马呀,分明是软柿子!”
她俯身抱住宋铮脖子,轻轻抚摸几下:“乖马儿,陪我去散散步吧。”
散步不会死马,宋铮带她去了平常马儿放风的地方,那里除了有片草原,还有一处高坡地,高坡地段在营地岗哨的监控范围内,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会放过,可以保证公主的安全,同时能站这儿看看风景,算是不错的地点了。
丫鬟不远不近地守着。
这里是古代,又是边关,放眼望去晚上就是漆黑一片,还好今夜有圆夜,夜空也缀着不少星子。
华阳就那么静静地矗立在坡头上。
女儿家的身影在夜空下无端显得孤独又寂寞,宋铮不由得蹭蹭她肩头。
华阳淡淡浅笑,抚摸着宋铮皮毛光滑的脖颈,悄声诉说:“乖马儿,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夏戎就是我的韶清哥哥,我们可是青梅竹马。”
宋铮不奇怪,公主一来就找夏戎,想必感情很深。
“可是,韶清哥哥不认我了”
宋铮发出声音,有点疑惑。
而这句话后,是长久的沉默。
华阳安静许久才重新开口:“韶清哥哥出生只比我早两天,他的娘亲淮庄夫人与我母妃交好,常带着韶清哥哥来府上同我玩耍,一来二去,我与韶清哥哥每日见不着面就要哭闹”
说到这里,华阳笑起来:“小时候我们俩有多好,还是母妃同我说的,不过我记事起,韶清哥哥就在我身边,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他都会让着我,有好玩的东西第一时间给我。别人背地里议论我骄横跋扈时,韶清哥哥会狠狠怒斥那些人,他还会为我打架,别看他幼时斯斯文文,只要我一抹泪,他打起来可凶了。”
“后来我就故意掉眼泪,没多久被他揭穿,他训我却只会干巴巴说一句‘你这样不好’。”
“对了,”华阳弯起眼角,儿时的回忆是她珍藏多年不忘,每回想起都泛着甜的蜜糖,“八岁的时候,我亲了他的脸,我告诉他以后要对我负责,你知道他脸红了几天吗?”
宋铮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配合问:“几天?”
华阳咯咯笑,自顾自说:“我可是掰着指头数的,他整整脸红了九天,也答应我,长大之后非我不娶。”
“也是那年。”
话一转,夜风无声中吹散了少女天真的笑颜。
“太保府邸,上下两百余人,奴仆一律处死,其余发配流放,前太保大人与淮庄夫人皆死于流放途中,幼子也未幸免于难。”
宋铮心头狠狠震动。
华阳问他:“你说,我和韶清哥哥之间,是不是隔了杀父之仇?”
这个问题太过沉重,宋铮回答不上来。
“公主?”丫鬟过来了。
华阳抹了把脸,回头:“何事?”
丫鬟手里捧着披风:“刚才有一士兵送来的,问他是谁叫他来的,他偏不说,奴婢猜一定是夏将军。”
“公主,夜里凉了,还是早些回吧,”丫鬟抖开披风为华阳系上。
远处的夜风中走来一人,身披甲胄,身形提拔得像株松,华阳眸光亮了亮,看清来人是霍霁风时,扬起的嘴角咣当掉下来:“怎么是你?真煞风景。”
“臣来要回自己的马,”霍霁风的语气冷冷淡淡。
华阳轻哼:“对一匹马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将来娶马当你的将军夫人吧。”
霍霁风脸一沉:“我的马儿灵性得很,休要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是吗?有多灵性?”华阳戏谑心起,微微笑着抚摸宋铮,亲昵问道,“马儿马儿,你来说说,你愿不愿意当这位凶残冷酷、杀人不眨眼的霍大将军的夫人,你若是愿意就叫一声,不愿就保持沉默。”
霍霁风的眼神几不可察地颤了下。
华阳自认自己和霍霁风的马不熟,马儿根本不会听她说什么。
所以,一定会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