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她身后靠着的架上突然一动,“叮咚”一声,一个药罐清脆落下,在死寂的暗室格外清晰。
“谁在哪里?!“李掌柜喝道。
他一把冲过去,只见货架后空无一人,只有一地的药罐碎片。不远处有一堆黑布盖着的药材,李掌柜眼神一沉,开始走向那堆药材。
“吱吱吱。”两只老鼠突然窜到李掌柜脚下,然后鬼鬼祟祟地逃开。
“他叔的!”李掌柜被这两只老鼠吓了一跳,骂骂咧咧起来,“吓死老子了!”
李掌柜狠狠跺脚,想踩死那两只老鼠:“我让你们乱窜!”可他胖胖的身子根本不是老鼠的对手,还险些摔了个狗啃泥。
“顺德,我们走!你改天来放下老鼠药,别让它们生一窝小老鼠!”李掌柜气呼呼地离开,身旁那个叫顺德的男子也离开了。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章萸才艰难地从黑布下爬出。她头发凌乱,满头的药材叶子、干枝,毫无体面。
章萸用袖子擦掉脸色的汗,又拍了拍脸,强迫自己从惊心动魄的处境中回神。刚刚就差一点,章萸就要一命呜呼了。
她马上检查着拓印好的账目,发现全都安然无恙,劫后余生让她几乎喜极而泣。
太好了,还活着,还拿到了账本。
谁说没有武功就不能在江湖行走?她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章萸从地上爬起,准备推开暗室的门,回到充满希望的人世间。
可是——
门推不开了。
她被锁住了。
刚刚升起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了,就像这个幽暗的暗室,没有灯火,只有寂静。
章萸想到李掌柜的吩咐,肯定是怕老鼠会跑出去,这才叮嘱顺德锁上门。而且顺德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再次折返回来——
“杀老鼠”。
杀她。
毛骨悚然的寒意像蚂蚁一样爬上章萸的身体,她不由往后退了几步,却发现退无可退。
一切仿佛回到了章萸初见将省那天。
同样是退无可退,面临着死亡。上次侥幸逃脱,从阎王手中划了账,所以这次要补上了对吗?
“他叔的!”章萸悲愤欲绝,握住双拳,反正死到临头了,就让她发自肺腑地爆句粗口吧!
章萸像悲伤撅嘴的鸭子,“我的钱,还藏在报社的床下,还没寄给我爹娘。心冷和将省的解药还没找到呢,我还没转正啊啊啊啊——江湖要失去我这个大记者了!”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章萸鹅鹅鹅,抬头对天哀嚎。
章萸用手指在地上画圈,神色愤激:“画个圈圈诅咒你!黑心的李掌柜!”
发泄了一通后,章萸靠着墙冷静下来。
不知道将省如今身在何处,看来何时何地都得靠自己。
章萸瘫坐在地上,一边思考,一边摆动着两只腿。
这个暗室看似只能从外面打开,但为了保险起见,室内肯定还留有一手,以备李掌柜像她一样被误锁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