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小说

卫率兵曹杜甫一（第3页）

【而在他的幻想当中，若不是去担任谏官，怎么也当是个依靠文辞的官职。】

【之前士林当中，常有人称赞杜甫的文采，如今面对圣人的诏书，他不得不重新面对现实。】

【……能有就不错了，竟然还要挑。】

扬州。

节度使的官署，每间屋子的桌上、地上、榻上、床上都堆满了书。刘禹锡在书堆中的一角，专心阅读百炼镜上的文章。

“梦得——！”淮南节度使杜佑喊他。

刘禹锡火速起身，跨过书堆：“来了，来了！”

他，淮南节度使的掌书记，十二时辰待命，随叫随到。刘禹锡本不愿意，为了生计考虑，他只好在此任职。这般低声下气，不知道还以为伺候的是淮南王呢。

啊，当年和柳宗元的玩笑话，刘禹锡现在有点信以为真。

诸侯王们，不对，节度使们，三人成众，当今天子给他们的爱妾抬妻，封为国夫人。非分之想都能得到满足，就不要再有异心了。

跟皇帝谈条件呢？

但我们的淮南王杜佑和他们不一样。

刘禹锡来到杜佑的房间，见到他手拿一卷杜甫的诗集，爱不释手，来回摩挲封皮上的“杜”字。

【有官职之后，杜甫常年居住在长安，和家人分居两地。一次从京城前往奉先县看完家人的路上，他途径骊山，那时天尚未破晓，前方大雾弥漫，脚下冰霜满路。】

【这路上的经历，令杜甫写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杜佑的府上，简单朴素，罕有陈设，唯有万卷书。他说他祖上是晋代的杜预，他注释的《左氏春秋》可是大唐科举选用的版本。杜佑也想成为京兆杜氏的骄傲，所以像杜预一样，正在考释历史。

杜佑最近在读杜甫，回忆起安史之乱前后的事，难免畏惧穷寒，生怕家人以后挨饿受冻，于是频繁置办财产。

【骊山之上的华清宫，管弦丝竹音乐声从天而降。上面的温泉池，杜甫听说过，却未见过。高冠长缨的达官显宦可以参加，平民百姓辛苦纺织的绸绫绢帛也能赴宴。】

【杜甫比不上霜橙，登不上这种台面。】

【唐玄宗李隆基将这些聚敛而来的绸绫绢帛赏赐给大臣，希望诸位大臣能够感恩图报，再接再厉，让大唐越来越好。】

【好的标准，便是唐玄宗李隆基所见的繁荣。】

【于是，大臣们继续对百姓压榨盘剥，宴席上的宾客穿着貂皮，他们吃不掉的瓜果，来自遥远的南方。】

【唐玄宗李隆基听到的是臣子们传来的好消息，见到的是从外邦、从南方献上的贡品。】

【以前和王公贵族交谈甚欢的杜甫，难以再和他们共情。杜甫的家人居住在奉先，风雪漫天，不知可有饱餐。】

【况且杜甫尚有官职，无需交税。那些流离失所，失去土地的人，那些驻守边疆，缺吃少穿的人，处境令人不敢想象。】

按杜佑的意思，刘禹锡推断，杜佑唯一的妾，当年就是父亲获罪，流落岭南，贫寒无依，不得不委身于他。

可那位本身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这些年操持家事，杜佑有条件给她换来该有的身份，是大唐礼法上的进步，就像是那年昭义军节度使见宋氏姐妹不愿结婚，却有才学，便得以在宫中任职一样，都是天子圣明。

总有人提起三纲五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但是秦王李世民当年玄武门之变，固然引来不少说辞，可是贞观年间的盛况，至今仍有人怀念；高宗李治先是和武皇后并称“二圣”，而后又让天后直接登基，可是她的名字，有人一提就欣慰。

三纲不振，大唐荣耀。

“梦得，”杜佑指着边上的一小堆东西，“最近写书忙忘了，你的朋友给你寄来了东西，早就堆在这儿，忘了告诉你了。拿完就回去早些休息，今天我这边没别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