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前诗
朔风吹雪满幽并,孤骑横戈入虏营。
一语能销烽火色,片言堪定塞垣平。
恩威并济安四部,信义昭彰服远氓。
莫道庙堂无妙策,丹心早已系苍生。
齐王与达勒达成共识后,便不再逗留,快马加鞭赶回燕蓟城内。
燕蓟城守将早已在城门下焦急等候,因齐王事先只与赵之信通信提及此事,对冯、张二位将军及王婉皆守口如瓶。众人见齐王单人独骑、毫发无伤地疾驰而来,悬着的心才缓缓落地,旋即涌上几分后怕与嗔怪。
王婉快步上前,敛衽躬身,语气满是急切的规劝:“王爷乃国朝之尊,身系北境安危,怎能如此轻视自身?此行孤身涉险,若达勒部心生歹意,设下伏兵,您岂不是羊入虎口?况且您此举并非一人之勇,更关乎我大周的颜面与军心啊。”
张将军亦上前一步,抱拳慨然道:“王姑娘所言极是!王爷,您当初怎不事先与末将相商?末将虽不才,却也能调拨精锐死士,乔装潜伏于敌营左右,暗中护您周全。末将生死事小,王爷万金之躯,断断不可有半分差池!”
冯将军性情素来刚直,此刻亦是满面焦灼,沉声附和:“正是!末将麾下铁骑,个个以一当十,若王爷肯吩咐,末将定当率军陈于营外,以作威慑。您这般孤身犯险,实在是险之又险,令我等忧心忡忡!”
齐王见众人满脸焦灼,反倒一脸坦然,朗声大笑起来。他抬手压了压众人的声浪,颔首道:“诸位之心,本王心领了。你们这般忧心忡忡,恰恰是我为何不事先告知你们的缘由。”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沉稳道:“达勒此人,虽悍勇却多疑,若我事先声张,调兵遣将,必会引他猜忌,届时非但和议难成,反倒会逼他破釜沉舟,与我大周死战。再者,诸位皆是性情中人,若知晓此事,必会百般劝阻,届时瞻前顾后,反误了大事。唯有示之以弱,孤身前往,方能让他放下戒心,促成此番止戈之议啊。”
赵之信却一脸坦然,抚掌笑道:“王爷此去,料来必定事半功倍,马到功成。”
齐王闻言朗声大笑:“哈哈,果然众人之中,唯有赵将军能沉住气,不急不慌。不错,我已与达勒达成共识,他不仅应允即日退兵,归还掳掠的军民物资,还愿亲赴京师,朝拜陛下,共商边境互市通好之策。”
王婉眼中满是讶异,连忙问道:“殿下是何以说动达勒,让他甘愿退兵,甚至俯首入京?此等难事,竟被殿下轻描淡写便促成了。”
齐王淡淡一笑,眉宇间尽是从容:“无非是趋利避害之术罢了。达勒部如今军械残破、粮草将尽,四部又早已心怀二志,他已是强弩之末,若执意顽抗,唯有覆灭一途。我晓之以利害,许之以互市之利、粮帛之助,他权衡再三,自然知进退。”
张将军抚着胡须,感慨道:“王爷此去,当真称得上是一言定干戈,片语息狼烟啊!若非王爷胆识过人、智计卓绝,这般险境,旁人怕是连身都不敢入。”
齐王摆了摆手,语气沉稳:“我去之前,也并非毫无打算。早已令涿郡、渔阳援军陈于营外三十里处,旌旗蔽日,隐隐作威慑之势;又令斥候传信四部,晓以盟约之利,断他后援。软硬兼施之下,他岂有不从之理?”
冯将军素来刚直,此刻亦上前劝道:“王爷神机妙算,末将佩服,只是往后切不可再这般孤身涉险。北境之事,还需王爷坐镇统筹,您万金之躯,实在不容有失啊。”
齐王颔首,转而对王婉道:“王姑娘,烦你代笔修书一封,快马送往宋方儒处,告知他和议已成,令他即刻快马加鞭赶赴四部汇合,将此前议定的六条条款尽数告知四部首领,务必谈妥盟约,使其真心归附,永绝北境后患。”
王婉躬身应道:“臣女遵命,这就去拟写书信。”
齐王补充道:“那六条条款,你务必写得明晰——其一,罢兵休战,双方撤兵归境,各守疆界,不得越界滋扰;其二,重开边境互市,公平交易,大周不予苛索刁难;其三,大周赠予达勒部粮千石、布帛百匹,助其渡过荒年;其四,被俘军民各归其主,不得滞留为难;其五,岁岁通好,互遣使者致意;其六,划定疆界,立碑为证,永结盟好。达勒已应允,四部那边,有宋方儒从中斡旋,再许以额外恩惠,料来也无甚阻碍。”
王婉一一记下,片刻后便将书信拟好,呈与齐王过目。信上写道:
宋公台鉴:
今燕蓟之事,已尘埃落定。某孤身赴达勒营中,晓以利害,陈以祸福,彼已俯首应允退兵,且愿亲赴洛京,朝拜天子。
此前议定六条盟约之款,某已誊录于后,望公即刻星夜兼程,赶赴草原四部,将条款一一明示。四部久困饥寒,早有归心,公可许以互市免税之利、春耕粮种之助,使其彻底背弃达勒,诚心归附。
北境安宁,系于公之一举,望公勉力为之,勿负所托。
齐王手书
即日
齐王看罢,颔首道:“甚好,速速遣人送出,务必以最快速度送至宋方儒手中。”
齐王转头招来冯将军,沉声道:“冯将军,你速选一名快骑,即刻将此信送往宋方儒帐下,务必星夜兼程,路上不得有半分耽搁,让他见机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