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纸张,走到白板前。
上面贴着远舟资本的股权结构图,中间被红笔圈出几个节点。
她拿起笔,在其中一个空白区域写下“林婉”。
“她有动机。”她说,“她在转移资产,而且时间不多了。如果我们再往前推一步,冻结她的离岸账户,她所有的退路都会断。”
“但她不会坐以待毙。”程雪阳说,“她手里还有牌。比如这些账户——如果她把这些抛售行为嫁祸给外部势力,反而可以借机申请保护性停牌,甚至向董事会要求紧急授权。”
沈知微看着白板。
心跳再次加快。
画面闪现。
深夜,医院病房。顾南舟坐在桌前写病历,电脑屏幕亮着。旁边放着一杯冷掉的咖啡。他翻动一页纸,低声念出内容:“患者情绪极度不稳定,建议暂停重大决策签署……”
那是她母亲临终前三天。
她当时不在场。
但现在她看见了。
医生记录明确写着“不宜签署任何法律文件”,而那份让她背锅的财务调整协议,正是在第二天完成签署的。
她猛地回神。
“他们早就计划好了。”她说,“不是临时起意。那份协议之所以能通过,是因为他们知道我妈已经无法表达真实意愿。他们利用了医疗流程的漏洞。”
程雪阳看着她。
“你是说,从那时候开始,所有环节都被设计过?”
她点头,“包括现在的做空。这不是意外,是延续。他们在重复同样的模式——先制造危机,再趁乱洗牌。”
她转身拿起手机,拨通许清和的号码。
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我在路上。”许清和说,“周默刚发来一组数据,是关于那十二个账户的二次转账路径。其中四笔资金在抛售后立刻转入一家注册在开曼的信托公司,名字叫‘新晨资产管理’。”
“查背景。”沈知微说,“特别是它近三年的股东变更记录。”
“已经在查了。”许清和声音压低,“但有个问题——这家公司半年前突然更换法人,新持有人是个空壳公司,往上追三层就断了。不过……它的银行开户授权书上,有一个签名。”
“谁的?”
“林婉的丈夫,赵承志。但他五年前就移民澳洲,从未回国。这个签名很可能是伪造的。”
沈知微挂了电话。
她看向程雪阳,“她在用假身份搭建防火墙。但如果这些账户真和她有关,她就必须确保抛售完成后资金能顺利转移。否则,她冒的风险太大。”
程雪阳走到电脑前,调出一张图表。
“你看这里。”他指着屏幕,“每次大额抛单前十七秒,都有一次微小的试探性挂单,金额极小,只有几千股。像是在测试市场反应。”
“这是操盘手的习惯。”沈知微说,“确认流动性足够,才会执行主指令。”
“但这个动作暴露了一个问题——”程雪阳放大时间轴,“所有试探挂单的撤单时间,都恰好避开交易所的监控采样节点。差一秒都不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能是熟悉内部规则的人。”
沈知微盯着屏幕。
心跳第三次加速。
画面浮现。
办公室,夜晚。林婉坐在电脑前,手指快速敲击键盘。屏幕上是一段代码,标题写着《自动交易延迟补偿模块》。她喝了口茶,自言自语:“只要避开T+3采样窗口,系统就不会标记异常。”
这句话她亲耳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