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同先问出了口:“真的能借机起事吗?”
无形的丝线牵扯住他们,在这个瞬间,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莫大的无力感。
“待到京城”,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案状、供词全部要重新来过,涉及武自乐的,一字不能提。
谢湜予面对程锦安,克制着情绪,将事情原委告诉他。
他已经做好准备,接受程锦安的怒火或鄙夷。
可眼前人反倒宽慰他:“这本也是没办法的事,本心在,一切总还有希望。”
竟和汀兰与李乐同说的话,那样相似:“你不要内疚,想把事情做好的心在,你就要堂堂正正的。”
李乐同抬眸看汀兰,眼圈有点红:“对不起,我当时,是故意用逢春的事逼你的。”
“那就谢谢你,逼我这一把。”汀兰笑看她。
商州离神都已经不远了,千牛卫押解的是犯人,自然不必顾忌对方是否舒服,估摸半月便可抵达神都。
至于施州王府一行,自然要慢些。
谢湜予这些天总爱拉着李乐同,在商州各地闲逛。
商州早夏最是喜人,两个人看含苞到荷花,看烂漫的绿意。
他们在襄江坐着,看太阳一点点落到水面,在涟漪里洒下金辉;看锦鲤吐着泡,在水面冒头。
李乐同闭了眼,高深莫测地掐指算起来:“檀奴,依我算……今晚要下雨了。”
鱼出水,可不就是要下雨。
谢湜予含笑看她,配合地问:“曲愿道长,竟连天气都算得到?!”
“那是自然,”李乐同学着自己师傅的模样,捻一把不存在的长须,“天意,都是天意。要下雨是天意,我有你,也是天意。”
谢湜予忽然愣住,一双眸子定定地落在李乐同脸上。
她闭着眼,还等着谢湜予与她说玩笑话。
“昭昭,能不能和我一起回京。”大抵是雨真的要来了,他才会觉得这样热,心才会不听使唤地乱跳。
“好呀!”李乐同应得很快,她睁开了眸子,正与谢湜予四目相对。
“我也想和你一起,若真等施州王来了商州,我就得成天缩在马车里,憋死个人。”
她认真分析:“而且早些到神都,还能看看局势,早做打算。”
她后面说了什么,谢湜予其实已经听不大进去了。
从商州出发,沿洛河北上,途中要经过洛南县、卢氏县、永宁县、福昌县,他都能与昭昭一起。
昭昭爱看热闹、爱无边山水,爱来来往往的人情与各式各样的吃食。
万一遇着需要用药的人呢?或者有人在困顿之中呢?
昭昭这些年,钱从左手进,转眼就从右手散出去了,这一路上,真遇着这样的事,她肯定不忍心。
谢湜予左思右想,在心里盘算一遍自己剩下的钱,总觉得不大够。
当晚便修书一封,让管家派人快马加鞭,赶紧送些钱来。
忠勇侯府,管家把信前后看了好几遍,仔仔细细比对阿郎的字迹后,总算是信了:
这封信,还真不是什么人假借阿郎的名义,来骗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