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香凝的眼神表示她并不相信。
方怀瑾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一些:“从前在方家的时候,她对我很好。小时候我生病,她一夜一夜不睡觉在床边守着我。后来我去科考,我进考场三日,她在家里念了三日佛,膝盖跪得歇了半个多月才歇过来。”
香凝目光复杂地看着方怀瑾,她知道方怀瑾口中的那个“她”,是指方夫人崔氏。
方怀瑾继续道:“不论她从前把我当成谁,也不论她出于什么目的迫不及待地让我滴血验亲,但从前她对我的好,是真实的。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她也不是谋害者,而是除了芬儿之外的另一个受害者,所以”方怀瑾顿了顿,语气平静又释然地说,“我希望她早日找到亲生骨肉。”
香凝注视着方怀瑾,她能看得出来,方怀瑾的这番话并非勉强,而是他真的想开了放下了。
她不禁展开笑颜:“夫君这样想,真是太好了!咱们就过咱们自己的日子,不管他们。”
方怀瑾看着香凝这副全然为自己忧又为自己喜的痴人模样,更觉得比起方府的如烟富贵,眼前这个女子才是自己更应珍惜的。“你说的不错,咱们只管过咱们自己的日子,不必管他们。”
“那我们继续买年货?”
方怀瑾轻轻挠了挠她的掌心,也笑着说道:“好。”
他们按计划买了红纸和炮仗,正准备去买屠苏酒的时候,长街上传来一阵香甜的栗子香。
不远处,一口乌黑的大铁锅里正翻炒着油亮的栗子。而铁锅前,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多是带孩子的妇人或是年轻姑娘。
方怀瑾察觉到香凝目光中的流连,拉着她走向那飘着香甜热气的摊子。
他们在队伍的尽头排着,香凝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出口,方怀瑾就注意到了,问道:“夫君怎么知道我想吃?”
方怀瑾笑着挑了挑她的鼻尖:“自然是我和夫人心有灵犀。”
香凝脸颊一红,一双眼睛不自觉地已弯成了月牙形:“夫君如今好会说话。”
等了许久之后,终于排到香凝他们。
方怀瑾将那包热气腾腾的栗子塞到香凝手中:“趁热吃。”
香凝接过那个油纸包,栗子的热度透过油纸传到她的掌心。她小心地剥开一颗栗子,栗壳很烫,她轻轻吹了吹,飞快地递到方怀瑾嘴边。
方怀瑾顿了顿,就着她的手将那颗栗子含入口中,甜糯温热的滋味瞬间在舌尖划开,仿佛也划到了他的心里。
“嗯,很甜。”
年货基本买的差不多的时候,他们路过沈愈的医馆,看见朝华正站在医馆门口指挥沈愈往墙上挂灯笼。
“左,往左一点,再往左一点。哎,太多了,往右,往右稍微来那么一点点。”朝华高声喊着。
沈愈踩在木梯上,随着朝华的指挥认真调整灯笼的位置。
那灯笼很别致,上好的素红绢纱,画着鲤鱼跃波的生动图景,灯笼底部垂着长长的流苏穗子,在寒风中轻轻摆动。
“好漂亮别致的灯笼。”香凝不禁叹道。
朝华听见声音转过身来,见是香凝他们,笑着打招呼。
香凝将手里的油纸包往朝华面前一推:“郡主,吃栗子。”
朝华从油纸包上印的铺子招牌认出是哪一家,说道:“这是吴家炒栗的栗子?我来的时候见着排了好长的队,你们也去排了?”
香凝点了点头:“人确实挺多的。我和夫君也排了很久。”
朝华咋舌:“没想到啊,向来讨厌排队等待的方怀瑾,也排起队来了。小香凝,你真是有本事。”
香凝看了看方怀瑾,心里的喜悦更添了几重。
朝华又看见方怀瑾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的年货,更加打趣道:“某人以前不是说过年很无聊吗?怎么如今也置办起年货来了?”
方怀瑾仍是一张清冷的脸,认真说道:“我现在觉着过年很有意思。”
“喂,先别聊了,找个人看一眼灯笼正不正?”沈愈打断众人的对话,在木梯上扬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