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衣粉黛跪伏于地,花红柳绿甚为好看。
皇帝负手立于殿前,良久,笑了,转头将人尽数打包送去了靖安王府。靖安王接到人时,脸都气绿了,当即让人去把青衫隐烧了,随后唤来代清裳,让她去把代兰亭带回来。
代兰亭在王府算是作威作福,他虽不是世子,但妥妥是个大爷,偏生对代清裳怵两分,论其原因,要数刚过继到王府那会儿。
靖安王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儿子没半分好脸色,将其囚在后院,力求饿不死就成。那时代兰亭不比林砚好上几分,倒是代清裳偶尔会善心大发,买两盘子花糕去喂他。
然而不到一年,代兰亭直接将了靖安王一军。
他硬是在中秋宫宴上,自导自演了一出中毒的戏码,那毒下的烈,折腾的太医院鸡飞狗跳,屋顶都快掀了,好不容易从鬼门关里拉回来,一睁眼就是哭,问什么都是哭,哭的靖安王脑门直突突,哪怕情形仓促,造反的兵也连夜起好了。
靖安王心里门清,若代兰亭一口咬定是他下的毒,他就必须得去搏一搏,偏生代兰亭一个劲哭,明摆了在威胁他。
他不好过,他一家都别想好过。
自此,代兰亭算是农民翻身当地主,理直气壮霸占了靖安世子的房间,不高兴了还要折腾一下靖安王,靖安王肉眼可见苍老了许多岁。
于是乎,代清裳带着一身怨气出了府,比她怨气更重的,还得数待在公主府的代兰亭。
彼时,代兰亭可谓怨气冲天,他肩上搭了一块粗麻布,提着水桶往正殿走,水桶一落地,撅着屁股就是一通猛擦,一边擦一边不忘骂骂咧咧。
他快气死了。
难怪楚元英死活不愿跟他一起来!
她是真有本事,数落完代玉尘,还把他推出去当挡箭牌!
代兰亭醉鸡也没吃成,饿着肚子在这被代玉尘晾了半晌,好不容易等到代玉尘懒洋洋出来,上来就让他把公主府的地全擦上一遍,连旱厕都得他去扫,完事还得给代玉尘备个洗脚水。
他当场就懵了,为什么啊!
最后还是锦书偷摸跟他说了一下缘由,他这才知晓原委,只能捏着鼻子硬吃了个闷亏,就这么苦哈哈地从晌午一直干到了晚间!
代兰亭越想越气,猛地把麻布往地上一扔,直接撂挑子不干了,没等他在地上躺多久,代玉尘的声音便从头顶传过来:
“你今日还想宿在本宫府上?”
代兰亭一个激灵蹦起来,赶忙拿起麻布勤勤恳恳擦地,道:“不想不想,今日须得回王府,那老头想我了,老念叨我来着。”
代玉尘越过他,端坐在主位上,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翘起脚尖,幽幽道:“本宫鞋脏了,过来给本宫擦擦。”
代兰亭的脸冷了下来,代玉尘也不出声,就静静地看着他。
最终,代兰亭败下阵来,小跑过去蹲下身,抽出衣袖,认真仔细地给代玉尘擦了擦鞋履。
代玉尘尚算满意,收回脚,淡淡道:“不用白费力气,我不会帮你。”
“皇姐开心便可。”代兰亭顺势坐在地上,将粗麻布整整齐齐叠成方块,乖巧道:“皇姐怨我,素来不待见我,我知晓。只是林砚属实配不上皇姐,还望皇姐三思。”
代玉尘嗤笑一声,道:“你这是对我心怀愧疚?”
“皇姐未免太高看我了。”代兰亭垂了眉眼,揪着粗麻布一角,往外扯了扯,“我只会觉得无辜。”
“你无辜?”代玉尘眉眼染上一丝怒气,“若非你,我母后如何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