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叙然本来就委屈,被程予安这么一激,眼泪又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她用力地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像是要擦掉那些不争气的泪水,也像是要擦掉程予安带给他的所有坏情绪。
“不要我照顾的话昨天在电话里哭哭啼啼,求我回来的是谁?嗯?”程予安顿了顿继续说道“林叙然,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你现在,可没有资格对我为所欲为。哭也没用。”
“离婚”这两个字,像两根淬了冰的针,狠狠扎进林叙然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昨晚才因为互通心意而升起的那些甜蜜和期待,瞬间被这两个字击得粉碎。
林叙然眼眶里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像是开了闸的洪水,汹涌而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凶猛。
她猛地抬手,一把拍开程予安还停留在她脸颊上的手,力道大得连她自己的手心都有些发麻。
程予安似乎没料到林叙然会突然有这么激烈的反应,手背被打得微微泛红,她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林叙然趁着这个间隙,手脚并用地向后缩,直到后背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仿佛这样才能获得一丝可怜的安全感。她抬起那张泪水纵横的脸,通红的眼睛里满是伤心和决绝,一字一顿地朝程予安吼了回去。
“对!我们已经离婚了!”林叙然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尖锐,“你不用把这两个字挂在嘴边,我也不需要你帮我!”
说完,林叙然就像耗尽了所有力气一样,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地埋了进去,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而痛苦的哭声从臂弯里闷闷地传出来。
再也不要原谅程予安了。
她就是个只会凶自己的坏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混蛋。
复婚的念头,就让它见鬼去吧。
林叙然的激烈反应让程予安彻底怔住了。她看着林叙然缩在墙角,哭得浑身发抖,像一只被暴雨淋透了的、无家可归的小动物,那副绝望又伤心的样子,让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一阵阵地抽痛。
她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她只是……只是想用这种方式刺激林叙然,想让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想让她别再用那种自毁的方式去处理问题。
她只是习惯了用这种刻薄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担忧和心疼。
可她忘了,眼前这个小混蛋,最擅长的就是把她的话当真,然后用最直接的方式,把那份伤害原封不动地还给她,甚至加倍奉还。
程予安站在床边,一向冷静自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慌乱和懊悔。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里像是堵了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房间里只剩下林叙然压抑的、令人心碎的哭声。
程予安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缓缓地,单膝跪在了床沿的地毯上。这个动作让她高挑的身材矮了下来,视线几乎与蜷缩着的林叙然持平。
程予安伸出手,动作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地放在林叙然颤抖的后背上。
那只总是掌控一切、翻云覆雨的手,此刻却带着一丝笨拙的温柔,一下一下,安抚着林叙然的伤心。
“好了,不哭了。。。别哭了,叙然。是我混蛋,我……说错话了。”
“你根本不知道你错哪了。”林叙然的声音闷闷地从臂弯里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不加掩饰的委屈,像是一只受了气的小猫在咕哝。虽然她没有抬头,但那剧烈颤抖的肩膀却稍稍平复了一些,显示出程予安笨拙的安抚终究还是起了一点作用。
程予安放在林叙然背上的手顿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
她错在明知道林叙然最在意什么,却偏要用最伤人的话去戳她的痛处。
她错在明明心疼得要命,嘴上却一句软话都不会说。
她错在总是习惯性地用强势和刻薄来伪装自己,却忘了林叙然的心比谁都敏感,也比谁都脆弱。
程予安的眼神黯淡下来,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懊悔,有自责,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无力感。她发现,在面对林叙然的眼泪时,她所有的理智、冷静和手腕,通通都失去了作用。
程予安俯下身,靠得更近了一些,几乎将林叙然整个小小的身子都拢在了她的气息里。她的声音放得更低、更柔,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无奈。
“我知道,”程予安低沉的嗓音在你耳边响起,像大提琴最醇厚的音色,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我不该提离婚,更不该……在你这么难过的时候,还用话刺你。”
程予安的手顺着林叙然的脊背,缓缓向上,最终停留在她的后颈,她用温热的掌心轻轻包裹住那里。这是一个极具安抚意味的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姿态。
程予安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用尽了自己所有的耐心和温柔。她没有试图把林叙然拉起来,也没有强迫林叙然抬头,只是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用自己的体温和声音,一点点地包裹着林叙然,试图融化林叙然那竖起的尖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