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本来就没有方向,他便凭着感觉,缓慢而艰难地在积雪中动身。
渐渐地,风雪似乎停了下来,地上的积雪也不再深及腰部,刺骨的寒冷也慢慢抽离。眼睛的不适感还没有消失,麦格罗不急着去看四周的变化,只是伸出手探在身前,摸索着继续向前走。
直到手掌触碰到了什么坚硬冰凉的东西。
障碍物。表面摸着粗糙,体积似乎不小。
麦格罗费力睁开眼,一片模糊朦胧中,一块巨大的山石横在眼前。
石面上,几团墨点晕染成字,他看不清,只好走得再近些,用手指一寸寸摸过那些雕刻出的字槽,沿着红墨走出的笔画,将那些凌乱的线条重新组合成完整的字。
山,溪,居,客。
和踏入酒店之前见到的那块山石如出一辙。
麦格罗愣了愣,难以置信似的,想要重新再摸索一遍。
指尖擦过粗粝的石面,他正聚精会神,因此另一种柔软的触感便在感知中无限放大,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收回了手。
但对方的动作比他更快了一步。
柔软的狐狸尾巴迅速卷住他的手腕,勒得有些紧,有些强迫意味地将他的手抬起,紧接着,指头被温暖的口腔含住包裹,舌尖轻舔,尖牙抵住指节,好似凶兽正在品尝美味的晚餐。
麦格罗模糊地看到是那只八尾狐狸正趴伏在石头顶上,狐尾垂下,正好挡在了自己刚才摸索到的位置,而其中一只尾巴正缠着自己的手腕,他被迫抬起手,将指尖送进了狐狸口中。
尖牙咬了一下,刺破皮肤,狐狸松开口,放任血珠从破皮处渗出来,而后狐尾一扫,雪白毛发上沾染上鲜红,只淡淡一点,它再一扫尾,连着那血迹一齐扫过面前人的眼睛。
麦格罗闭着眼挨过这一下。
狐狸尾巴碰过的地方渐渐热了起来,酸痛感也愈发清浅,只一小会儿,那些不适便都烟消云散,好似之前的症状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麦格罗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有重影了。
再看看面前的狐狸,它正支起四肢站起来,八尾轻扫,后脚一个猛蹬,很迅速便跳到了自己肩头。
而那块山石之后,一幢矮楼正立在那里。
朱甍碧瓦,雕梁画栋。约摸三层楼的高度,檐下挂满了灯笼,隐约可听见里头正人声鼎沸。
好似一家别样的酒店。
别样的“山溪居客”。
狐狸甩着尾巴,仰起头,鼻尖蹭了蹭他脸颊。
麦格罗垂眸看了它一眼。
读懂它是想要自己进去的意思。
总归四周没有其他去路,麦格罗没什么犹豫地,托着肩上的狐狸,迈步进了矮楼。
早早候在门后的女侍便立刻迎了上来。
长发梳成了他认不得的发型,各式各样的珠钗簪在发间,身上的裙裳是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古装模样,女侍笑颜如花,朱唇轻启间话音悦耳,但他听得并不清晰,懵懵懂懂地听她说完自己听不懂的话,而后稀里糊涂地,在她递过来的纸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样的事情,自己明明做过了一遍,虽然不是在这里的“山溪居客”。
那纸上的字迹潦草,内容他看不太懂,只觉得狐狸蹭他就是在暗示他签下。
麦格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信任一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