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博华和岑无疆是同期,但比岑无疆年长两岁,和镜袖同岁,他自己学问不行,读书不够努力,到年纪后整天流连烟花之地,学业彻底荒废。
偏他个人自诩文曲星转世,没考上秀才是因为考官不懂得欣赏,又不敢大肆说身上有功名的考官,正巧与他同期的岑无疆考试一路畅通无阻,小小年纪便考上秀才,甚至是当年秀才榜首,他们先生评价其天资聪颖,几者堆砌到一起,何博华便视岑无疆为眼中钉,各种和他作对。
“距离我们上次见面不过两天的时间,你脚步又虚浮了不少,现在就连声音都让人听不太清。”镜袖用勺子搅着罐中的奶茶,林家小厮没有说不要,他自然没有不做生意的道理:“读书读的不成器也就罢了,若是胸中有墨水我还能夸你一句时不逢机,未遇上识你的伯乐,但是……”
镜袖抬起眼皮,眼睛快速瞥了他一眼:“你这三五好友,衣衫不整、站没站相的,很难让人相信你们是读书人。”
“你们几位读书人以这般难登大雅之堂的模样示人,很难不让人对这身衣服留下不着四六的印象,真是读书人的奇耻大辱。”
给对方扣了好大一顶帽子,群攻完何博华几位,镜袖接着发力:“我是岑小新娶的男妻不假,但你是否对岑小太过于关注了?啊!”镜袖装作惊讶的样子:“难道你对岑小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由此对我恨屋及屋,怪不得三番四次来找我这泥腿子的茬。”说到这,镜袖手捂眼睛假哭:“我这‘泥腿子’自是比不上你这种读书人的。”
镜袖一直在给对方扣帽子,一顶接一顶,让何博华几人没有插嘴的机会。
还未走远的几位客户听到镜袖声情并茂、有理有据的话,被勾的驻足,想要听完这场突然升价值的大戏。
何博华嘴里不离“泥腿子”,显然是认为自己高人一等。
但寻常百姓哪家没有几亩地,哪家没有种地的亲戚,他这话说得就让人很不舒服,镜袖的话又加重了这种不舒服。
“你别胡说八道,岑无疆娶你就是他一辈子的污点!就算是秀才又能怎么样?他瞎了眼科考不了,他就是一个废物!”何博华心态本就不行。几次三番被镜袖以事实压住,尤为气急,硬是胡搅蛮缠抓住岑无疆令人诟病的点进行攻击。
镜袖泰然自若地把饴糖放入熬煮出桂花香味的奶茶中:“那我问你,大源开国皇帝是否娶过男妻?”镜袖一反问就是王炸。
他和岑无疆讨论过这个话题,为何这位秀才公不怕他娶了男妻以后被免除秀才名头。
岑无疆当时只是露出了他的小虎牙,回他:“大源的开国皇帝封的初代皇后便是一位男子。”这位男皇后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详细的记载,虽开国皇帝在那位男子去世后也重立过皇后,但他去世后却是与那位初代合葬在一起的。
“你!”
“难道你要说我们崇敬的大源战神护国护民,为了百姓鞠躬尽瘁,甚至为百姓向上天求到雨的神明,就因为娶了男妻而认为他这是他的污点吗?”洗沐节本就是因为这位开国皇帝求雨而设,镜袖不介意神话这位大源始皇,
这番话用在此情此景更是作用翻倍。
洗沐节对安福府城周围的百姓是有不同意义的,没有那场雨,他们祖辈便不会得以存活,他们更不会得以降生。
一个个眼刀刮在何博华几人身上。
何博华被激得浑身颤抖,眼前的所有物品晃动着,无序着向他袭来,周围人的目光实质性刺在他身上,令人焦灼。
何博华一个箭步上前,攥住盖在桌子上那块画有简笔画的布,手一扬。
“我X!”镜袖没想到对方心理那么脆弱,竟然学他掀桌,一时不察被对方靠近。
来不及多想,桌上的水果、做好的奶茶会真的被何博华给弄撒。
镜袖扯住岑贤拥住岑无疆,护着两人用背对着他的小摊。
“找死!”
“啪!”
“啊!”
冷冽严肃的女声骤然响起。
一声鞭响过后,何博华杀猪般的惨叫响彻整个东市。
镜袖回头,久仟已经收起泛光的黑鞭,一脚踏着何博华的背,何博华右手以一种扭曲的样子紧贴地面。
“师姐!”镜袖真情实感地就差落泪嚎啕出声。
久仟把鞭子挂在腰间的动作一僵,面无表情地看向镜袖,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无奈。
谁是你师姐。
岑无疆只感觉自己被一个充满皂香的怀抱环住,接着便是镜袖看到救星的喊叫。
头轻轻一靠,埋进对方胸膛,岑无疆半闭上的眼中本应是无神的,但此刻却因为光线的问题好似透出几分阴鸷来。
他喊的,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