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者咬紧牙关,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上布满怨毒和顽固,显然受过严格的反审讯训练,打定主意不开口。
“不说?没关系。”
太宰治并不意外,反而笑了笑,那笑容冰冷,不带丝毫暖意,“我知道你们,‘血鸦’佣兵小队,活跃在远东地区的拿钱办事的专家,信誉……马马虎虎。不过,这次雇主给你们的钱,恐怕没那么容易赚到手呢。”
凑近一些,太宰治恶劣地压低嗓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如同恶魔低语般的声音说道,“雇佣你们的人,是不是承诺事后会安排你们安全离开日本,甚至提供新的身份?可惜啊,他大概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港口Mafia的那位重力使,中原中也,最讨厌别人未经允许碰他的东西了。而且……异能特务科,对于非法入境,还试图在横滨制造事端的雇佣兵,一向也非常、非常感兴趣哦?你们觉得,是港口Mafia先找到你们,还是特务科先请你们去喝茶?”
袭击者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
太宰治轻描淡写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精准地刺穿了他所有的心理防线,戳中了他内心最深的恐惧。
无论是落入港口Mafia还是异能特务科手中,下场都绝对比死更难受。
就在这时,巷口传来了由远及近、清晰刺耳的警笛声。
太宰治遗憾地耸了耸肩,仿佛错过了一场好戏:“看来我们的警察先生们也收到了‘热心市民’的匿名举报呢。真遗憾,看来不能和你进行更深入的‘交流’了。”
松开如同铁钳般的手,太宰治仿佛丢弃了一件无用的垃圾,看也没看那名因脱力和恐惧而瘫软下去的袭击者。
转身,他沙色风衣的下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悄无声息地融入巷子另一头更深沉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那名袭击者还想挣扎,却被几名迅速冲入的全副武装警察死死按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脸颊紧贴着粗粝的地面,动弹不得。
带队的一位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的中年警官蹲下身,仔细检查了袭击者明显脱臼的手腕,又拾起地上掉落的匕首和手枪,目光锐利地扫向巷子另一头空荡荡的阴影。
这位经验丰富的警官,当即眉头紧紧锁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低声对身旁的队员说道:“又是这样……立刻通知松田警官,嫌疑人已抓获,受了点伤。但现场情况……过程有些蹊跷,像是被人抢先一步动了手,又像是……故意留给我们的一样。”
就在警官为现场的蹊跷而深深困惑的同时,横滨另一隅的武装侦探社内,却弥漫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氛围。
武装侦探社内,江户川乱步正毫无形象地盘腿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小茶几上摊开五颜六色的各种零食包装袋。
少年翠绿如玉的眼眸眯成两条缝,像是在打盹,但嘴角那抹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却暴露了他清醒而愉悦的状态。
“乱步先生,您是不是又在策划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国木田独步推了推鼻梁上滑落的眼睛,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赞同,看着沙发上散乱的零食袋和一脸惬意的名侦探。
“没什么~”他哼哼一声,显然心情不错。
江户川乱步往嘴里丢了一颗葡萄味的果汁软糖,含糊不清地说,“只是觉得,某个整天把自杀挂在嘴边的绷带浪费装置,今天的心情指数可能会跌破新低,而让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似乎比昨天的甜品还要有趣一点呢。”
拿起放在一旁的智能手机,江户川乱步不忘塞颗新品软糖,手指飞快地按了几下,然后对正在整理文件的谷崎直美说,“直美,我突然超级想吃‘漩涡’咖啡馆今天推出的新品‘白桃茉莉慕斯’了,你现在就去帮我买一份回来好不好?”
“现在吗?乱步先生?”谷崎直美停下手上的工作,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可是国木田前辈刚才说,等会儿要开会讨论……”
“嗯哼~就是现在去!”乱步打断她。
翠绿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江户川乱步眼底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现在去的话,说不定能赶上现场直播一场非常、非常有趣的‘互动’哦!错过就太可惜了!”
国木田独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几乎能夹死苍蝇:“乱步先生!太宰那家伙肯定又擅离职守了吧!而且你怎么能因为这种理由就让直美……”
“没关系啦,国木田前辈。”谷崎直美甜甜一笑,放下手中的文件,拿起小巧的手提包。
“我也早就听说那家咖啡馆的甜点很棒了,正好去尝尝!我会尽快回来的!”她像一只满足地吸饱了猫薄荷的猫,亲昵地蹭了蹭身旁的哥哥,随即精神焕发地转身出发——对于乱步先生的话她深信不疑;而对于那场“有趣的互动”,她更是充满了好奇。
看着谷崎直美像只轻盈的蝴蝶般飞出侦探社大门,乱步心情极好地晃着悬空的脚丫。
他顺手拆开一包薯片,在国木田独步不赞同的目光下,笑嘻嘻地将一片薯片高高抛起,再精准地用嘴接住。
他当然“看”到了太宰治刚才在巷子里做了什么,也“看”到了接下来“漩涡”咖啡馆里即将上演的戏码。
给心情明显不爽的同僚添点无伤大雅的小麻烦,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看戏的乐趣——名侦探的日常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