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吧。”赵哥扔过来一副墨镜,时景安戴着上才感觉好多了。
“有防晒霜吗?”时景安隔着墨镜看一眼天上大南瓜似的太阳问。
“放心,都给你备好了,先上船吧。”赵哥在前面带路,“在生活上这么不注意,以后你老婆可有的要操心的。”
时景安含笑:“那就要麻烦赵哥帮忙留意细心的姑娘了。”
“得了吧,细心的姑娘别指望我了,细心的母鱼还差不多。”赵哥带着他们走过长长的通道,木板上铺着厚厚的放滑毡垫,直通他们的停靠点,“还是让你爸替你操心吧。”
时景安乱开玩笑:“哪有那么麻烦,我看赵哥就够细心啊。”
时景安半只脚踏上船尾甲板,晃了晃差点没站稳,被晏清从后面扶着腰稳住身形。怪了,无风也起浪。
“瞎说什么。”赵哥对着时景安脑袋给了一个爆栗,“吃饭去吧,已经到饭点了。”
鞋子和木质甲板碰撞发出悦耳的咚咚声,飞桥游艇走近才知道是怎样一个庞然大物,船顶的遮阳棚宛如停靠礁石上振翅欲飞的鸟,需要伸长脖子费力去看,而眼前是线条流畅的船体,向前收拢看不到边际,在阳光下发着珍珠般的冷光。
沙龙区灯带和壁灯常亮,白色弧形小羊皮沙发贴着墙壁,云石矮桌上摆着两个三层银质托盘塔,垒满如艺术品般的食物。帕尔玛火腿卷着蜜瓜,鱼子酱点缀在金勺之上,松露挞散发着奢侈的菌香。
靠窗的柚木长台上碎冰堆砌如山,托起生蚝、鳌虾、帝王蟹腿与去壳的绯红牡丹虾,柠檬瓣如同星子点缀其间。炙烤和牛、低温牛排、罗勒意面、果木烤鸭,游艇内竟藏着一个豪华晚宴!
在最醒目的位置,时景安看到了赵哥说的半人高的龙虾,虾尾已经被处理,只留雪白的虾肉和傲人的虾头。赵哥将酒淋在虾肉上,时景安用夹子取了一块,酒劲的辛辣过后,绵长的果甜和虾肉的鲜甜在口中缓缓流淌。
时景安游走在各色美食间,间隙寻找某个身影,发现那人还在入口站着。沙龙区的灯将每一处都照得光亮奢华,却像独独落了晏清。时景安看着晏清站在门口打量这一切,眼中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的惊讶。
“站在那干什么,快来吃点东西,这些在学校可吃不到。”时景安招呼晏清,心里想的却是,何止在学校吃不到,这里的一切都是他接触不到的。
时景安端着气泡水靠在沙发上,睨着晏清在餐前小心又笨拙地尝试。他捏起一块曲奇塔放入口中,心里已经开始幻想以一个不错的价格让晏清退出竞争。
晏清有些苍白的脸,僵硬的四肢和机械的动作都被时景安粗暴地归因为看傻了。
午后,时景安和晏清在影音室看了会电影。游艇停在一处平稳的海湾,宝石蓝的海水似乎一眼能看到底。
“这个艇太小了,可玩的不多。等回去了带你去我家那个。”船头休闲区大片鱼群游过,时景安靠在围栏上吹风,他知道晏清就在身后:“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晏清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
“好吗?”时景安翻过身,手肘倚靠在围栏上,“但我觉得你好像兴致不高,东西也没怎么吃,是不合胃口?”
晏清不答,深深地看着时景安:“你说雇我出来陪你,可你到现在都没明确的活动,只是吃吃饭看看风景。那个赵哥,刚从海上回来不会是他邀请你。天气、食物、他的时间都需要提前安排,不可能是你那天的临时起意。你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你和赵哥在车上聊旅行聊家庭,还有这艘游艇和游艇上的一切,又是为了彰显什么?”
时景安戴着墨镜听完了晏清的长篇大论,低低地笑起来。他的对手怎么可能是个傻子:“你不是都猜到了吗?我就是要让你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
“为什么?”晏清的眉头紧锁。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时景安收起仰靠的姿势,同样跟晏清对峙,“我几次三番对你示好,你总说什么平等平等。你现在看到了,还觉得我们能平等吗?就算真的可以,那需要多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机会摆在眼前,不敢抓住的是懦夫,把机会推开的是傻子。晏清你可要想好了。”
晏清嘴唇紧抿,眉头皱了又松,松了又皱,脸上似痛苦,似挣扎,似。。。。。。愉悦?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晏清才商量似的开口:“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那也至少等我把钱还完,如果欠着你的钱就开始的话,有些太不负责任了。”
什、什么?开始什么,什么负责?晏清的意思可能是清账以后他们的行为才不算还债,而是交易。也好,这对他们双方都是一个不错的约束,可他又实在等不了这么久。
时景安重新靠回围栏,将墨镜挂到领口,完全露出他那张带着肆意笑容的俊脸,脚底发力一蹬,向身后大海里倒去,宛如一只折翼的白鸽。
晏清瞳孔放大,在时景安后仰的瞬间就冲过来,没有丝毫犹豫就追着时景安跳了下去,在空中将时景安紧紧环抱。想象中的窒息感没有出现,耳道和鼻腔也没有任何不适,他们被柔软的东西稳稳托住。
“睁眼,呼吸。”
晏清回神,睁开用力闭着的眼。时景安压在晏清身上,两只胳膊撑在他身侧,缓缓低下头看着晏清一字一顿道:“现在、我们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