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奇正拦住她,婉言劝阻:“没关系,先喝口水。我们可以一边收拾一边聊。”
“梨嵘月”不耐烦,刚睡醒的身体十分有力量,直接甩开了他,“烦不烦,快滚啊。”看了眼床头柜闪亮的耳环和钻戒,仔细地放起来,抬眼询问:“潮有信,我们回去吧。别让这个医生来了好吗?”
潮有信表情复杂,但还是尽量顺着她,“喝口水吧,回荷塘区的车现在还没有,再躺一会我陪着你好吗?”
“梨嵘月”只得乖乖地抿了一口:“哦,我忘了。”
喝完水她在两人的注视下躺下来,过了一会,就在贺奇正和潮有信还在互相交换眼神的时候,“梨嵘月”呈90°起身,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突然毫无征兆地叫起来:“镜子!给我镜子!”
她发了疯一样恶狠狠地注视着两人,随即把目光停在潮有信脸上,不可置信:“你怎么、怎么看出来的?”
她丝毫找不出自己的破绽,对于自己出现后即可消失感到崩溃,巨大的欣喜在顷刻间消亡,空欢喜一场,狠狠地扯了自己的头发:“几年前几年前我像疯子一样被你们杀死。现在我都这么乖了,比梨嵘月那个蠢货顺从你多了,凭什么死的还是我?!”
潮有信遏制住她的手,说出的话冰冷无情:“不准伤害她。”
从进屋起,贺奇正就觉得不对劲,按照他了解的数以千计的病例,再结合刚才潮有信的描述,梨嵘月必定是在潮有信的拷打逼问中昏过去了,绝不是睡着。而赶到房间的时候,床上的人正安息地躺着。
那么除去极万分之一判断失误的可能,那一定就是床上换人了,“梨争岁”回来了。
这种推断在潮有信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后更加确定。
于是在几番试探下,“梨争岁”喝下了那瓶有混在了碾碎药粉的水。
梨争岁要吃了潮有信一样盯着她,不死心地吼道:“就因为我催你回家?害怕自己在这露馅,就凭这个?你们会杀错人的会杀错人的!”吼叫声伴随尖锐的笑越来越诡异可怖,“我告诉你们!其实是小梨被杀了哈哈哈——”
两人心里被这笑声弄得浑身发毛,贺奇正是对这种恐怖的心理精神有点抗拒,而潮有信则是看着熟悉的脸庞痛苦,心里反复被刀割般难受。
两年前,梨争岁也是恐吓她们小梨死了,成熟阴险的姐姐要给所有人留下心底的猜忌,埋下一颗疑惑的种子。
梨嵘月不会催促她回家是真的,更不会仔细收拾自己的东西,尤其是首饰,因为都是假的。并且从兰多回去从没有使用过公共交通,一直都是闹着坐了酒店专车,而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一点。
“如果是她的话,她会希望活下来的是你。”
“梨争岁”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可笑的事情:“她想要我,所以我才会出现,你以为你以为!”
连同贺奇正也想起两年前的场景,身体的主体明明是梨嵘月,可是实打实的“梨争岁”出现了。
各种精密仪器显示的脑电波以及各路心理专家得出的结论是——自救,梨嵘月希望姐姐来救她,把生的希望寄托给别人,自己不要活了,这点让潮有信几乎崩溃。
梨嵘月出现的时间越来越短,甚至抗拒短暂出现的哪怕一丁点的时间。
如果此后梨争岁代替她一直活下去的话,她不会拒绝的。
在她清醒的一个晚上,她是这样向潮有信传达的。潮有信不敢求她,整个人身体瘫软,在密闭的病房,跪趴在床边久久直不起身来。
梨嵘月也不再看她,小声地说对不起。
看着“梨争岁”发疯,铺天盖地般痛苦震撼的回忆向两人卷曲而来,潮有信的眼眶一圈圈慢慢红了。
直到,梨争岁的瞳孔放大,整个人梦魇般彻底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