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种变化,皆发生在六十八年前离开他以后。
察觉到男子逼近的冷冽气息倏然发沉,星落侧过身子退开距离,淡淡道:“一张纸罢了。”
一张纸,足以将崔仁押入弟子诏狱永不得出。
几名弟子押走魔殿奸诈恶徒离开栖枫苑,秦允霄正好从外面寻来,神态面色不无繁忙过度的憔悴沧桑气,拍掌道:“此处可真热闹,连许久不见的竹师兄也在?有什么好事不喊我一起啊。”
竹戚平日里日夜待在灵药园与炼药房,不得院长长老传唤极少离开,倒也不怪秦允霄大惊小怪。
“近日那蛊惑心神的魔药之事,算不得是何好事。”竹戚起身相迎,笑意温温和和打趣他,“倒是允霄公务繁忙,恐打扰了你。”
说起繁忙,秦允霄头更疼了,那何止是繁忙,简直是又烦又忙!
“星落师姐,大师姐,你发发善心去长老堂领些差事行不行?你不出面,那些个长老可生生逮住我一个苦力往死里使!”
星落给自己倒了杯清泉水细品慢玩,解决掉正事便恢复素来的慵懒状态,漫不经意略发善心:“我若去了,将那些老头儿气出三长两短,只怕还是苦了你。”
“……”
秦允霄哽住,想了想竟然觉得极有道理!
侧旁有人低声嗤笑,冷魅嗓音杂了几分愉悦盎然笑意:“兴许便是你气了人,别人无可奈何,方才将气尽数压到这位倒霉师兄身上呢?”
听闻此言,星落手中杯倏忽停滞,侧眸睨一眼陌渊,那一眼暗存警告意味。
秦允霄经陌渊这样随口一提,倒是想起一事,前几日他在名簿阁远远听见大长老发火咆哮的动静,而后便被委派堆积成山的差事,可不是他的好师姐那日惹的!
那时他问星落为何又故意气长老,星落如何作答?
“大长老年事渐高,气一气提神醒脑助他神思清明。”
“好啊,果真是我好师姐!”秦允霄眼下只觉头脑清明异常,朝陌渊拱拱手聊表谢意,快步堵在星落面前,以气充胆发号施令道,“今日你不答应替我分忧解难,便休想踏出苑门半步!”
陌渊倚着桌沿颇为满意,瞧热闹不嫌事大:“小师姐,你速速推拒了他,今夜在我栖枫苑歇下,甚好。”
这还了得,牧思羽细眉一竖立时帮自己人说话:“留宿于男弟子寝苑,你想得美?星落别叫他称心如意。”
一句接一句激烈之声,炸开在耳边很是聒噪,星落敛眸冷下神色,碧玉茶杯搁在石桌撞出脆音,起身望向秦允霄:“有何差事,秦师兄吩咐?”
“师姐别损我了,我当真被新弟子众多公务和长老们三天两头使唤折磨睡不得一个囫囵觉!近日不是又出了魔药那桩丑事吗,弟子掌管苑那头又得好一阵忙活,且求师姐捞我小命。”
“……”
听上去确实要命,将堂堂弟子掌管苑一把手逼成这般模样。
知晓星落性子懒向来不太管弟子事务,秦允霄倒也没敢劳烦星落分担琐碎公务,他哄了个授课真人协同主理上头长老压下来的桩桩件件,授课真人的课时便耽搁落下,正好请出星落随便给弟子上两堂。
这个随便倒不是真“随便”去上,可也确为随随便便。
依照星落修为,替新弟子授课传技乃举手之劳轻而易举,随便上上即可。
单凭她想不想。
如此应下,日日想膜拜天苍学院第一女修的新弟子们如愿在灵修根基课上见到了星落,惊喜之余速速给同苑道友传送消息。
星落前去授课真人教苑取古籍的短短须臾,原本入座率半数的教苑站满人,甚至有弟子蹿上窗棱位置。
唯独陌渊临窗那处无人挤挤攘攘,愈发衬出墨衣黑发魔三殿下坐姿的狂傲不羁。
少女将古籍丢桌边,细白指尖懒懒翻过几页,在底下密密窃窃私语中出声,嗓音不高清冷似松雪:“非新入弟子,自行离去。”
大多蹭课围观老弟子听了这句令言悻悻失望而去,仍有弟子不死心开口:“师姐,这课想来不限制人数?”
退出到半路的弟子甚为赞同,虽说这是给新弟子设的课,其他学年弟子用不上,可开院以来哪个其他学年弟子有幸听得星落师姐亲授?能偷学领悟到一星半点修炼之捷径诀窍那都是自己的气运!
陌渊屈起一腿半支着脑袋,黑眸久久落在星落脸上,盼她笑又望她恼。
星落未笑亦未生恼怒,合上面前的古籍,淡淡掀眸:“这课不限,我限。”
那姿态颇有几分你不走那我走的意味,然,这尊大佛可是秦师兄好生求来的,请佛不易谁人敢送佛?
几息之间,专来蹭课的老弟子灰溜溜退走,生平头一次恨自己修仙太早,没赶上这届弟子的好时候!痛哉痛哉!
正当新弟子窃窃自喜之际,少女清冷无情的嗓音继续道:“不必得意自喜,弟子考核不过有你们哭的时候。”
“……”
双杀。